短折(1/2)

    小阿旬着实无法认为霍云收的动机当真如此单纯，因他那一肚坏都在斜睨过来的神中暴无遗，连略略挑起的剑眉都写着“不安好心”四个大字。

    可楚王殿是个十分有见地的小王爷，他已将近六岁龄，改称“皇兄”确然将令他比三四岁时更加成熟，他心有了计较，正待开，却听破空之声遽然迭起，斜刺里数支冷箭笔直地向着他侧的霍云收俯冲而来！

    霍云收反应极快，霎时间便将小阿旬推至一旁，右脚尖踢起枪一挥便卸了冷箭攻势，落地的箭矢统共六七，最左一支的箭尾系了布帛。

    是了，这位十一公趁手的兵竟是一红缨枪，在善用暗与鞭的番兰不免有些违和。

    小阿旬上前察看那布帛，却被霍云收住：“仔细有毒。”语毕折了树枝将其拨开，上面写了行番兰字，小阿旬不解何意，霍云收却再清楚不过。

    ——“余弟云收安否，愚兄甚念。”

    霍云收挤声嘲讽似的轻笑，小阿旬问：“十一哥，是谁要放箭害你？”

    霍云收：“是我兄，可他此番倒并非为取我命，不过是想提醒我，即便我离了番兰，生死一样在他一念之间。”

    他轻轻揪了小阿旬的小绒球，笑：“你皇兄虽不讨喜，对你倒是没话说，时时都为你考量着，不过小青旬，这般把己全然置之度外的哥哥，世上除了你皇兄外，大抵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第二个，在我们番兰王室里，兄弟之间只会彼此倾轧，我父王从来不会偏颇任何一方，他只觉得，能从狼群中杀条血路的那个，才够资格一任番兰王。”

    霍云收生母份低微，为保他命便带他藏西域，番兰王嗣众多，起先压不知这个儿的存在，故霍云收在小阿旬这个年纪时，既无母族倚仗、又无父兄庇佑，所幸他母亲针线活极好，母二人便随一胡人商队讨生活，虽餐风饮，至少命无虞。

    只是他母亲对番兰王颇多怨怼，连带着对霍云收也时打时骂，又在他三岁上便得了急病去了，只在商队中替他寻了名武艺超群的珠宝商师父，幸得霍云收骨极佳，那珠宝商便乐得半教半养地将他带大。

    数载后，番兰王的二十几个儿厮杀得所剩无几，番兰王自觉无甚趣味，便搜寻起了沧海遗珠，大抵他实在风成，竟还有十几名女落民间，霍云收便在九岁时得了这荒唐可笑的十一公衔。

    霍云收从未得到过，也不觉得活着有什么好，打从来了大承，但凡看不顺的，无论份低，他一并都拉个脸，从不在意会得罪谁——仿佛除了死在番兰王室众人手中之外，因大承君臣还是路上砸来的盆而死，他并不介怀。

    小阿旬虽聪颖灵秀，可打生起便无人不疼他的，钟鼓馔玉养来一派天真烂漫，哪里晓得霍云收是如何到如今这般年纪。只隐隐有些察觉到，或许前的少年并不如他看上去那般草包一个，这人瞧着万事不挂心，可心中自有块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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