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解惑(1/2)

    雨仍从天幕上断断续续往落着,这一场雨从最初的声势浩大,到现在只剩了绵延疏落的一层。雨声淅淅沥沥,幽咽悲切,仿佛有谁在耳边碎碎低语,又似在暗夜里泣不成声。

    柳书意被这场雨困在森诡谲的梦境里,直到被一阵悠远沉静的钟声唤醒。

    她睁开双,晨光稀薄,一室微明,混杂着雨气的凉风从窗儿里钻来,带来一草木微苦的气息。的床榻上只铺了薄薄一层棉褥,历经一夜风雨,跟棺材板儿似的冰凉冷

    柳书意又想起了昨夜的梦境。

    幽暗的喜堂,翻卷的纱帐,奢华的棺椁,血红的嫁衣,一切清晰在目,不似梦,到像是真实存在。

    她安静平躺着,耳中听得那一声声镇人心魂的晨钟,忽然就忆起了闲云的话:

    “或许,二者皆为真实呢?”

    她猛的坐了起来,翻床,捞起床叠好的外衫披上,撑开伞了门。

    莲歌一手打着伞,一手提了壶正往禅房走,见柳书意像阵凉风似的掠了过去,不由急:“小!您还没梳呢!”

    钟楼上,闲云不不慢的撞完了一百零八晨钟。

    大钟古朴陈旧,爬满青苔,无数细密的裂纹沿着铸刻的符文蜿蜒散开,若仔细看,能看它与那些定魂铃乃是用同材质铸成。

    闲云像安抚一位老朋友一般挲了一大钟,又转过朝着天边乌云里那一线光明念了声佛号,然后低,看向了楼站着的柳书意。

    柳书意一素白裙,肩披着青绿绉纱罩衫,发如墨,瀑布一般垂于后,手里擎了把枯荷油纸伞,正微倾了伞面,仰看着他。

    闲云双手合十向她行了一礼,抬步往楼走。

    看见闲云了钟楼,柳书意踏着被雨的石路迎了上去。

    “闲云大师。”她欠了欠

    闲云浅笑:“柳施主,昨日歇息的可好?”

    “大师,我昨夜了个梦,”柳书意仔细打量着闲云的眉,与梦中分毫不差,岁月仿佛未在他脸上留任何痕迹,“书意心有疑虑,想请大师帮忙解惑。”

    “阿弥陀佛,贫僧不会解梦。”

    “大师会算命,却不会解梦?”柳书意闻言微讶。

    “命为真,梦为假,贫僧能看到真,却解不了假。”

    “但昨日,大师明明说梦境也可为真。”

    “此言反矣。既为真者,那自然就不是梦了,”闲云微微一笑,“只是世人多惘,常将真相误作梦境而已。”

    柳书意心不由一震,她虽已有些猜测,但从闲云中得到证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起初她以为前世为真今生为梦,后来又以为今生为真昨夜为梦,但如果二者皆为真实,她的的确确魂归前世了呢?

    想起梦中疯癫狂的明夜,柳书意一时说不是何滋味,沉默片刻,:“大师可知世间有使逝者复生之法?”

    闲云捻了捻手里的回纹佛珠,:“贫僧的确曾听闻有此异法,但这逆天之举,往往需要施法者付的代价。”

    “何代价?”

    “比如——”闲云微眯了双眸,“死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柳书意手里的伞就是一斜。

    “那如果……术法失败,还需要付这些代价么?好比说逝者复生,魂魄却没有归来?”

    “此法需要夺取别人的气运,十分损,不成功与否,一旦施展就代表契成。至于柳施主所说复生却未魂归,说明此术已成,只是那人的魂魄许是被别的东西绊住了,无法回转。”

    柳书意向来聪慧,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那个定魂铃。她不痕迹的瞥了闲云一,此人在这件事中又了多少手脚?

    梦中明夜曾提到三个祭品,其中,裴落青与沈墨书都得到过闲云赠予的定魂铃,裴落青说过,有此铃者,可柳暗明,绝逢生,想来是闲云想借着此铃和明夜的手使他们死后重生。

    只是偏偏裴落青将定魂铃送给了她,最后明夜的法术成是成了,绝逢生的却是她和沈墨书的魂魄——没错,在听到闲云提起沈墨书的名字时,柳书意几乎立刻就确定了那谪仙一般的男份,陌上人如玉,公世无双,也就只有京中第一之称的沈墨书才会拥有那样的姿容。

    她对他如刀言辞的恼怒也一瞬间消退了许多,只因柳书意其实一直是敬仰沈墨书的。

    不是因为他的容貌,而是因为他的才学和胆识。

    前世里,沈墨书于太遇刺一案中残了左臂,无法再仕途,但并未因此消沉落寞,而是选择四游历广收学生,不但不收取一文束修,还拿家资助寒门学,又写了许多百姓民生相关的文章,针砭时弊,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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