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嗟(1/2)

    咨嗟

    《大承书》载:

    旬安十七年二月廿五,大承属国番兰之主霍肃霆卒,十九霍云昭继位,未改元,其诸兄或已暴毙,或徙千里。

    践祚三旬,新王罪己诏,言己戕害手足,德不位,乃禅位于其兄云收。

    四月朔日,上幸善阐与新王相会,言以现今之番兰,自无须依附于大承,当于次年独立一国,与大承互为邻,世代友好。

    初二,上命剑南节度使郭宽撤番兰驻军,翌日携楚王同归。

    旬安十七年严冬。

    十九岁生辰过后,谢青旬愈发渴睡起来,然他本就畏寒,往年冬日里都和小动冬眠似的整日缩在被窝里睡不够,故本无几人察觉异样,谢青匀不放心,令郑汇每日请平安脉,只一切如常。

    可谢青匀思及自己番兰时曾往归勐寺,却被告知山门暂闭,重启之日未定,便只觉郁结惊疑。

    后,谢青旬的嗜睡之症状却无丝毫起,反而变本加厉,直至某日沉睡了整整一昼夜,而无论中还是民间的医者皆查不缘由时,谢青匀再也坐不住,将纪予回传到书房:悄悄去寻些方士来,另外,阿旬的境况务必给朕守如瓶,半个字也不许传到番兰去。

    帝王求生之术,臣本该劝谏,可纪予回只是行礼应:卑职遵命。

    纪予回清楚,今上本是最不信装神鬼那一的,他只是走投无路了。

    然还未及吩咐去,苦寻多年的褚神医却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谢青匀打量着面前约莫不过而立的年轻男,本还有所怀疑,然郑汇见了褚神医却神讶然地唤了声师父,谢青匀才信面前当真是天命之年的老者,不过是驻颜有术罢了。

    谢青匀尚未明谢青旬病,却见褚神医躬一礼,不卑不亢:陛,殿之疾草民无能为力,且恕草民失敬,殿亡故乃必然中事,天命所归,究非人力所能扭转。

    谢青匀盯着他两片嘴一开一阖,却只觉难以消化他话中真意,他面渐渐白去,双手越攥越,鲜血从指中滴滴答答落来,渗的栽绒红地连枝蓝边地毯中,瞧不痕迹。

    他整个人不知是惊是怒,双颤着开:你

    皇兄。

    一清冽的嗓音蓦地来,谢青匀猝然回,却见谢青旬倚在门边不知听了多久,此刻正瞧着褚神医。

    不知何故,谢青旬总觉得这位神医有些面善。

    他轻咳两,拢了拢上鹤氅:有劳神医不远千里而来,又吩咐郑汇,郑太医,带神医

    郑汇从自个儿师父开时便已前一黑,此刻得了楚王命令实在念上苍有好生之德,连忙谢恩后扯着褚神医往外去。

    待城,褚神医寻了个荒僻角落,双手结印后便如青烟般消失在原地。

    覆霜殿,朔业拈诀换回了神侍服制,一往司明殿去寻心仪的女仙,一:君上归位在即,往后清闲的时候可要少许多喽。

    中,谢青匀看着又清减几分的谢青旬,那厚实的鹤氅愈发显得他形纤弱、病容楚楚,如早最后一朵行将萎败的绿萼白梅。

    谢青旬朝谢青匀走过来,一面将他攥死的双拳掰开,一面淡声:生死有命,臣弟并不在意,皇兄也看开些罢。

    谢青匀垂凝着他鸦羽般的睫,喃喃:哥哥实在没有办法阿旬教教哥哥如何看开?

    谢青旬手一顿,俄顷只是摇了摇:别再去寻方士了,皇兄。

    夏后,六月某一日,谢青旬自双膝以忽地失了知觉。

    谢青匀此前已将政务渐渐移谢北渚,现更是起了甩手掌柜,只时时陪着谢青旬。

    只是谢青旬清醒的时刻愈来越少,一整日里大多是谢青旬无声无息地睡,谢青匀坐在床边默然望着,盛夏的日光那般毒辣耀目,可东一次间的光景仍然孤清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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