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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脸微沉，手指挲着杯，审视：“朕以为可汗是聪明人。”

    “随时，”虞逻一笑，“来之前，我已命人重修凉州大，最迟明年三月完工，将我和悦儿的婚房。”

    虽然先前大醉，皇帝却并未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夜至定国寺时，他已经清醒了大半，将虞逻和沈燕回之前的谈话记得清清楚楚。

    一是因为远嫁，二是因为嫁给北狄可汗。

    沈燕回抬手，阻了他的话音，继续对虞逻：“你与悦儿投意合，我们若是不同意，反成了拆散鸳鸯的恶人。可汗可能不知，悦儿纵，里容不得沙，她选驸，绝对不容第三人，我们为她择婿，亦是如此标准。当然，悦儿心悦你，我们尊重她的选择。但有一句话，得说在前面，可汗是国君，日后总有为难的地方，我们理解，可如果要悦儿受委屈，不行。”

    “我知。”虞逻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笑了，神溺。

    舒思暕环臂于前，勾冷笑，也不想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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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悦儿嫁他，便迁都至雍凉，只要悦儿是他妻一日，北狄与中原永止兵戈。

    相比而言，“ 车相错，歌日纵横”的凉州的确是更优的都城选择。

    皇帝低扫了一，微皱眉。

    沈燕回抿了，忽然开问：“可汗说迁都凉州，何时？”

    “自然不是。”虞逻摇，将先前对沈燕回所说过的话，又对舒思暕和皇帝说了一遍，声音缓和而真挚，“……人者，兼其屋上之乌，我待悦儿之心，便是如此。”

    皇帝眯了眯漆黑凤，“可汗是在威胁朕？”

    他想把她和她的过去完全剥离，却没意识到这本就是一件残忍的事。

    何为联姻？因联而姻，为和而亲，虞逻有求好之意，皇帝自然乐见其成，可是这其中，并不包括把舒明悦嫁给他。

    政治联姻是最稳固的婚姻关系，却也是最不稳定的婚姻关系。

    可四人坐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来回拉扯仗，而是此事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虞逻对悦儿的心思太重了。

    如果反过来，那完全本末倒置了。

    这是上辈的他，一直没有到的事，甚至在很一段时间，他不能理解舒明悦为何不能全心全意地去他、去他的国。

    草原不同于中原，虽然北狄王城颇规模，也称得上一句繁华，仍然不可避免地资源匮乏，更别提气候变化大，冬日尤其苦寒。

    然而此时此刻，已然不是守诺的问题。

    舒思暕神震惊地看向沈燕回，“表哥，你……”

    皇帝眉宇微隆，没有说话，抬腕抿了茶，睫羽微垂，似是沉思。

    但不得不承认，北狄风俗颇异于中原，并不需要像中原帝王那般把娶妻纳妾、开枝散叶当成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这句话，无疑给了沈燕回一颗定心，悦儿与虞逻在一起，最大的阻力是什么？远嫁？当然不是！是对方位于她、没有丁反悔余地的绝路。

    “我来，是为悦儿，而非联姻。”虞逻淡淡一笑，“不是为了修好而娶公主，而是为了求娶心上人而愿两国修好。”

    还说，他以命起誓，有朝一日若负舒明悦，定遭天打雷劈，神魂不安。

    “这一你们放心，” 虞逻抬看向三人，笑：“如果有朝一日我负悦儿，你们大可派人去将她接回，我绝不阻拦。”

    这个神，看得舒思暕一脸黑线，你知？你知个！

    凉州文化，受汉俗影响极大，比起北狄王城，显然凉州更适合舒明悦生活。

    “当然，此话之意，非盼你们二人决裂。”沈燕回笑笑，从袖中掏那份契书，递给皇帝，“昨夜臣至定国寺，可汗将这份契书予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