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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彻面上显了笑意,但仍故意挑刺:“你今日要哭的这个可是姓万俟。”
令嘉信心满满,“很快就姓傅了。”
“善善,话可别说得这么满。”萧彻却是意味:“万俟信这个孩,年纪虽不大,但慧颖天生,又随万俟归经历许多波折,其意志、心智不输成人。”
类似的话,令奕也曾说过,令嘉早有准备。
她挑了挑细眉,“正是要他足够聪慧才好。”
令嘉是在定安殿的殿厅见得万俟信。
在寝殿的殿召见一个外姓郎君,哪怕只是个男孩,都是不合规矩的。若万俟信真如令奕、萧彻说得那般聪慧,那他此时就当有所明悟。但被人带这锦绣厅室的男孩神却是平静镇定,叫人寻不半分异。
这样的定力,很难不叫令嘉想起他的生父。
令嘉在他熟悉的眉上逡巡了片刻,最后对上那双明澈如天空的蓝眸,她垂眸,暗暗叹了一声。
“信郎——六哥这般唤你,我也这般唤你,可以嘛?”令嘉的语声很温柔。
万俟信了。
“信郎,你可知你爹离家是去什么?”
万俟信:“寻亲。”
“寻的是你祖母的兄,也就是你的舅祖父,他是云南府都指挥使,可谓位权重。”令嘉怜惜地看着万俟信:“你们父在大殷无无,若得这门亲戚倚靠,日会好过许多。”
万俟信垂眸,神不明:“我们负北狄血脉,他的份如此显赫,未必愿意认我们。”
“汉夷之别是抵不过亲缘天的。”令嘉温和:“你舅祖父惦念你祖母许多年,听闻你爹的存在,连着送了三封信过来你爹,碍着职务不便亲至,他令他的来请。只是你爹动的早,这才同他错过。切至此,他怎可能不认你们。”
万俟信问:“那这位舅祖会认我祖父嘛?”
令嘉蹙起眉,颇觉荒谬:“你爹已同他的生父断绝关系,信郎,你并无祖父。”
万俟信缓缓:“既如此,为何我爹和我仍以万俟为姓?”
令嘉脸顿变,有些勉。
“王妃,我没有祖父,但我有母亲。”万俟信抬眸看她,眸沉静,“你们能认我的母亲嘛?”
“……”令嘉默然片刻后,:“你的母亲比起所谓的名分,应是更在意你过得好不好。”
“不,她最在意的不一直是我的生父嘛?”
令嘉终是不复镇定,大惊失,“你如何知晓的?”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万俟信失了一会神,然后才:“她的心思就在我的名字里。她这般心心念念,,我为人,承她生恩,受她以名。纵不能尝她生前所愿,也不当刻意违她心愿。”
说到这份上,令嘉已然知这孩的心意。但她不愿这般轻易放弃。
“信郎,对你有生恩的只你母亲一个嘛?”
令嘉不再玩什么旁敲侧击,走到他面前蹲,目光哀切地看着万俟信,语声恻然:“我的四哥傅令启英年早逝,座上有堂未能侍奉,膝无嗣不得飨,信郎,你承他骨血,不该尽女之责嘛?”
她发红的眶中缀着泪光,明艳无匹的眉目在此时盛满了忧伤,再不见王妃的端庄威仪,却更叫人怜惜。
如此靠近的距离,万俟信恍然发现,这个女人的眉目同傅六叔有多相似——可以想见,同他也定有许多相似之。
他应当唤她姑姑的。
只是——
万俟信后退了两步,跪了来:“王妃兄还有有父母兄妹侄,而我母亲只得我和我爹。”
“……信郎,你可想好了?”令嘉直视着他,哑着声:“你娘已然逝,母族断绝,只剩万俟归一人。而在傅家还有你的祖父、叔伯、兄,这些你都要舍弃嘛?”
万俟信决然:“父恩母恩不能两全,望王妃成全。”
万俟信走后,令嘉令人打盆冷过来。
拿帕沾了捂在脸上,消去脸上的意。
在室听了个全场的萧彻过来顺手替她理了理凌的发丝,边噙着一抹笑:“善善,有时候我都要怀疑,你家到底是世代将门,还是世代御史的门第,你的才已是了得,不想你这侄小小年纪,竟还能将你说得哑无言。”
令嘉轻哼一声,:“那是我度他年纪小,让着他罢了。虽嫡庶为宗族本,但恩封生母的特例也不是没有。待这小功成名就时,我四哥都不知去了多少年了,谁还查得到四哥和他娘的事,给他娘名分的事也不是不能成。”
萧彻挑了挑眉,轻诧:“我还善善是没想到这层才不说。既你想到了,为什么不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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