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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成循着朱云若所示方向望去,入目皆是缀满浓芳的繁茂桃株,数千棵桃树争奇斗艳着迎风绽出艳丽姿态,犹如一簇春火,褪尽园中其余芳菲颜色。
“朕一向钦佩皇夫为人,确信皇夫不会以此卑劣等手段来中伤冯大人”,朱云若先是对贺兰成轻摇下头,很快又换了语气道:“只是冯大人身份非比寻常,乃先帝生前极为珍视的老臣,先帝也曾数度颁下旨意昭告天下盛赞她拳拳体恤爱民之心,所以朕绝不容许任何人为了一己私心而置先帝颜面于不顾,随意污蔑前朝旧臣,皇夫明白吗?”
朱云若冷言说完这番话,就迈步出了凉亭,转头朝福宜所在之处走去。贺兰成无言跟在朱云若身后,知晓她既已做了这个决定,便无再商量的余地。
“冯央倒是个喜好风雅之人,将这些桃树栽种得大为有趣,乍看之下就如同……”朱云若正说着,周身忽然震了一震,连面上的神情都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凝重起来。
“红芍,你带人过去看着点大皇女,别让她摔着了”,朱云若望着福宜风一样跑远的背影笑了笑,打发慎重伺候在身侧许久的红芍带人全部离开了这座亭子四周,才转换掉面上神色,右手五指扣住石桌不说话了。
“三天,朕给她三天时间,”朱云若目光越过亭边石栏驻留在冯府花园西侧一隅争相怒放的桃林深处,“若是三天后那哑奴拿不出冯央做了恶事的确凿证据,朕将治她个对先帝大不敬之罪,绝不姑息。”
贺兰成伸手拂去掉在桌上的一瓣落花,回望着朱云若仍盯住自己不放的黝黑双眸道:“此事真相究竟如何,想必陛下心中早有定夺,臣侍若说自己当真与此事无关,陛下也怕是不会相信吧。”
“皇夫你看,这园中的桃花开得多好啊,”贺兰成尚在计较那名哑奴三日后的下场会是怎样,朱云若却先行停下脚步遥指着万里碧空下的一片迷离春红由衷感慨道。
“陛下可否有事要对臣侍交待?为何思忖半晌沉默不语?”贺兰成似乎并不意外朱云若今日会有如此表现,他垂眸看了眼手中已被喝空的茶盏,接着将那精巧的青瓷小物拢在指间仔细把玩着。
“臣侍明白,”朱云若藏在话中的凛冽杀意,贺兰成一听便知,他略微迟疑了下,才问朱云若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名擅自闯入别院,惊扰圣驾的哑奴?”
“昨晚有一名冯府的哑巴杂役趁着夜色闯到朕和皇夫居住的院落里来,朕密召过她后收到了一样与前御使大夫冯央有关的东西,皇夫可知那是什么?”朱云若伸手握住贺兰成尚在轻轻晃动的手腕,等他把茶盏安稳放回到桌上,才起身走到亭口处执起一尊黄铜壶为贺兰成重新添了盏水,然后俯身凑到他耳边用放至极轻的声音清清楚楚道:“那是一封由人血写成的罪状书,书中每个字眼都在向朕控诉冯央冯大人这些年来是如何为了求得长生而利用手中威势残害浔关城中男子,使得那些为人母父者遍尝骨肉分离之苦却又上诉无门,每日痛不欲生。”
朱云若道:“除非有人故意为之,否则朕实在想不明白那哑奴一个不通武艺的寻常女子是如何能突破清芬院外重重侍卫的严密封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朕的房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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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成不答反问道:“陛下是在怀疑臣侍么?”
“哦?”贺兰成闻言更是一惊,偏头欲与朱云若说话时却感她轻贴在自己耳侧的双唇一路擦过脸颊,留下些许干燥温暖的触感。“世上竟有如此荒谬之事?”贺兰成同朱云若四目相对着,眼中倒映出彼此近在咫尺的脸庞,却是神思各异。“这些年来冯大人素以恪尽职守,忠君爱民而闻名朝野内外,就连先帝那等千古一遇的明君都曾对她数度嘉奖,她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伤天害理之事呢?”贺兰成缓缓瞥开头去,在朱云若的注视下不禁笑了笑,用不可置信的口吻如此说道。
朱云若坐在亭中,耳旁不时传来远处福宜欢快玩闹的嬉笑声,混着今日分外煦暖的春风,却觉身上更冷了些。
“那么照皇夫看来,冯大人此次是有意遭人陷害了?”朱云若随贺兰成一起轻轻笑了出来,小饮一口茶水后抛给他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