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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除掉心头大患的帝王反倒陷入更大的困境当中,朱靖漪曾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她昔日不曾听信过钦天监监正的预言,贺兰茹与温氏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贺兰成是否还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母父之爱,对贺兰成来说既是保护又是枷锁,囚困在舒适牢笼里的小兽,永远也不可能离开温暖的巢穴历练为称霸一方的王者。
“朕虽贵为天女,但终究只是一介凡人,难道可以违背天命不成?”朱靖漪有时也会这样安慰自己,就算她真的对贺兰茹手下留了情,恐怕也无力改写上苍授予贺兰成的旨意。朱靖漪依旧稳坐在宣政殿上对她治下数以万计的子民发号施令,却没有办法再将手伸向被贺兰成治理的焕然一新的贺兰家,随着时间的流逝,贺兰一族在紫陵的势力比从前壮大了许多,朱靖漪清楚知道,那颠覆坤乾的天命正在一点点的朝她逼近。
偶尔的偶尔,朱靖漪会召冯央入宫给她讲些夜怜的往事,她还在京中广慈寺的佛前为夜怜供了一盏长明灯,希冀他下辈子能有长命百岁的家人,真心以待的妻主,最后在满堂女孙的环绕下鹤发苍颜的安详离去。朱靖漪从紫陵返京的前一夜,单独召见了应该功成身退的夜怜,她赐给夜怜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期望他和他的女儿能不受到贺兰成残酷的折磨而痛快死去,夜怜无声收下并跪谢了她的恩典。
开宁二十五年立夏,年近花甲的朱靖漪收到几位皇女密谋造反的线报,身老体衰的她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已不能像昔年那样策马奔驰在战场上亲自挥刀将不再惧怕她的逆女斩于马下,分崩离析的朝中重臣都各自开始为日后前程另谋出路,朱靖漪身边再无一个信任的人可用。
贺兰成在这时给她上了一道密折,朱靖漪在他进京之后的第二天去他落脚的客栈里和他秘密会了面。
朱靖漪推开贺兰成居住的房门,他正坐在桌边两手各执一子的自己和自己下棋,看到朱靖漪来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望着棋盘上势均力敌的黑白两子笑说道:“天道真是好轮回,陛下当年机关算尽害得草民家破人亡的时候是否会想到今日会遭此报应?”
朱靖漪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贺兰成放下手中棋子走到窗边俯视着街上风景,轻声问:“那两位想必就是陛下没出息的幼女静王殿下和虢阳侯嫡长子陈小宴了吧?”
朱靖漪闻声走上前去,看到乔装成教书先生模样的朱云若迈步从一家书院里小心走了出来,她身后不远处还紧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陈小宴。
“陛下若能成功平乱,这对苦命鸳鸯怕是没机会再相守在一起了吧”,贺兰成关窗回到桌旁重新坐好,捏起一枚黑子思索着该把它放在何处为好,“草民可以出兵为陛下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事定之后还请陛下为草民和静王殿下赐婚吧。”贺兰成将指间黑子扔回盒里,不顾朱靖漪的惊诧拍拍双手自顾解释道:“陛下高瞻远瞩,手腕超群,养育出五位和您一样铁石心肠,为了江山权位可以弑亲母杀手足的好女儿,不过这位静王殿下似乎和她的几位姐姐不同,草民对她尚有几分兴趣,想要探求一下她究竟是在伪装还是本性如此。陛下百年之后,她若有本事守住陛下传给她的帝位该是陛下上辈子积德,她若守不住,草民母父的这笔血债便用你朱家的这份家业来还。”
有了贺兰成的帮助,朱靖漪很快便有惊无险的平息了这场牵动朝野无数人的皇女谋逆案,那一年秋末,长京刑场的地皮被鲜血染得比京郊十里处的晚枫还要红得夺人眼目。
来年春天,朱靖漪按照约定下旨让朱云若与贺兰成完过婚,两人的新婚典礼上,贺兰成依礼跪在朱靖漪脚边举杯为她敬酒,朱靖漪却迟迟没有接下,只是无言凝望着贺兰成朝气蓬勃的年轻脸庞,忽觉自己苍老了许多。
历经了太多事的帝王没了以前唯我独尊的高傲心气,坐在云端不胜凄寒的她像这世间其他老无所依的可怜人那样开始听经礼佛,以求内心的片刻宁静。每月的初一十五,朱靖漪总会雷打不动的出现在广慈寺香烟缭绕的佛殿内,她仰头看着面含微笑的无上佛陀,扪心自问道:“到底什么是天命?”如是我闻的朗朗诵经声中,却没有智者能够前来渡她脱离苦海。
开宁二十七年的佛诞节,朱靖漪在广慈寺里遇到了前来为父祈福的贺兰成。朱靖漪站在给夜怜供奉的那盏长明灯前,第一次问出了长久以来想问又害怕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夜怜他……葬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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