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a烛夜玉lou金风(2/7)

    诗云:“病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这样寒居冷舍,朝夕宿不知过了几多日夜,渐闻得茜纱窗外鸣蛩夜起,方觉熏风送,暑沾衣,原是去夏替,节气矣。只说这一日,小楼中主仆三人循旧起居,草草用过晚飨也不掌灯,洗漱毕各自睡,林小近来难眠,常辗转至天白才得阖一阖睛,料今夜应如是,便不睡,推起南窗,斜枕拥衾,看西边起了弯的一条眉月,随风忽闻悠扬笛韵,婉转清歌,却是缠绵昆腔,末几句送在耳里,隐约听得:“少年人如貌…憔悴了…红颜易老…”心中一动,不觉呆了,半晌自语:“他家请了戏,想来有了喜事,或至了甚么年节。”低垂思,竟不知今日何日,外是何年节,叹一声:“罢了,只是你们团圆喜庆,更b得我这里孤苦伶仃,徒教人难过。”侧听会箫笛呜咽,不免g起自怜自惜之意,想自家正如戏中唱的青空老,风光丢抹,只怕香消玉殒时,一卷绡楮描画不了,想来愈发鼻酸,遂坐倚湘帘,掩帕了一回无声之泪,悲怀尚不能遣,思:“自我卧病,难得这样良夜,月为旧友,歌为知音,合该探天然,最后拜别柳姊妹,纵当明日si了,不枉我真魄挚,活过人世一遭。”

    说回那日,潘大爷乘怒一气打,两个小丫明秋、翠雪只之灾,几不骇si,跪爬楼外抖似筛糠,不知过了几时几辰,恍听得一窝蜂人走散了,惊觉并未降灾殃,心中既喜又忧,两相鼓气,方敢门看查,见了小若般惨状,皆痛哭涕,连带爬过去解缚披衣。

    这林小自此重创神魂不振,孤卧绣楼混沌度日,将外面寒一概不理,见得伤渐次脱痂之时,忽添了一新疾,乃是行经后红尤带,沥不绝,二婢日来伺候换洗瞧见,虽年岁尚小,也知绝非妇人良症,三番两次往外报送,上房可也无可,拖着总无答对,还是有人说与凤仁知,才风风火火请了太医来家诊治,开药调养小百日方止住了。

    凤仁听了这话亦大叫一声,登时飕飕的了一大场,丝毫不觉痛快,反是冰冷,一路寒到心里,腰脚酸难过,一时站立不住,往后退蹬,叫k绊住了“噗通”坐个p蹲在地上,始觉后背g0u额鬓里汗津津的一片sh凉,抬见林小雪肌乌发,丹似火,面冷如霜,肩上和牝心血se来,正垂首定定望着他笑哩,唬个凤仁心中发虚,怯意大盛,哪敢再多甚么言语,三两上k,连带爬去了。

    当初笑拟鸾凤,如今惨别鸳鸯。三更鼓敲云遮月,晓j唱断肝

    词曰:

    于是撑弱t揽衣推枕而起,提银灯,揽乌云,自往楼去了。也是因缘巧际,若往日,屋首园门皆着人把守,林小去一步b登天也难,偏偏今日府上大摆筵席,举家乐,到不到得前面去的都想讨些菜酒吃喝,这里看园的几个婆平素刁馋最惯,又拘久在这里,一见事松快,哪还顾得门,耐不到天黑就聚成几伙吃酒耍钱,由是此夜林小畅通无阻,飘飘忽忽院,只觉风和面,草木幽香,托得病t格外轻盈,脚踏着一片绵,将灯照去,地上红红的一片榴,始知已是五月时节。心中也无方向,便朝着月牙往西边荒僻行去,愈走愈闻得栀甘香,不觉拐丛小径,上一冷,忽见曲折尽烛光闪,纳罕:“想是我卧病日久,此何时盖了这些屋舍?”四灯影憧憧,箫声笛韵已教蛩鸣林飒掩盖不闻,虑及五月本是恶月,撞客最多,那烛火来的蹊跷,难说可有鬼祟作怪?不由倒提了一气,转而一想,又笑:“我不曾过亏心事,怕甚么鬼害我?纵然真有神鬼jg灵,教我撞见了正好有话要问它。”于是胆气充壮,提灯不退反,走近瞧时,只是两间寻常书斋,轩窗几净,门开,屋空无一人,桌上着灯,旁边一壶一盏,散落五六只杨梅,两个桃,半块甜瓜,似是贪嘴的丫偷了茶果来此,未及享用人却先跑了。

    打上房来,转过东廊三间小屋,撞见玉梳房里一个大丫玉柳的,彩月得了赏心中正得意,笑嘻嘻走过去招呼,将nn赏的一包衣裳又打开与玉柳瞧了一遍,那玉柳丫却是个厚的,笑着摇摇手,劝她莫要张扬,却听彩月:“我原来只在外边打混,众人说起大nn都她厉害,如今我得用了一回,方知竟是这样大度好人,赏了银不说,难得这衣裳是大nn旧年时穿的,这样t面的彩,我心里只跪谢大nn恩典。”玉柳听了一笑:“虽然这样,也不值得你四说去,她喜了谁,恶了谁,只不是甚么好事。”彩月知她是好心,也不以为意,把笑来谢了,又问:“这会就要吃饭,不在房里等着还往哪去?”玉柳:“太太说园里那个遭病了,给了钥匙让我去库里寻几好药,明日了参汤与她吊命。”彩月听了念了一句佛,问:“大nn说倘或寻常人家发起这样事来必要打si发卖,怎地咱们家反倒当宝养起来?”玉柳小声与她说:“你这呆,单ai打听,愈问好的来了,若真一鞭打sn岂不省心省事,偏大爷前脚走,贵二哥就来说大爷教好生与她将养,切莫不经他私拿主意,nn这不就开了库叫我取药来。”彩月恍然叫声:“懂了。”玉柳笑:“你懂得甚么,把嘴门扎是正经。”于是也不多耽,两相拜别,自去行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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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节无心夜寐,悄向边回廊。避烛难禁蜂蝶狂,敢攀绛仙衣裳。

    常言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林小这等仙姿国se,他两个又有那样恩ai过往,如今虽改换了境地,可三尺岁月剑怎斩得尽百丈柔丝,几日过了气上,凤仁忍不住先惦念起来,画堂烛,想的是林小隔屏倩影,夤夜良宵,缺的是林小玉温香,每每思及一二,禁不得浑sao难挠,盛兴来至园,再yu往,却想起那日似鬼似魅之状,瞬又胆颤心凉,那儿生了怯意,自会朝后退却,如此踟蹰往复,竟是不敢室相扰,只好送些滋补药去,心中愈发憎恶了上房,命潘贵打了衣裳包儿,自家骑向行院中包占粉,连旬带月宿来。

    外边巧霞并彩月站在楼窃听消息,因隔得遥远听得半真不真,依稀一会起那事,一会闹叫嚷起来,正两没主意面面相觑,忽见大爷一手拢着前襟,一手抓着腰带,发散冠歪,衫垂带褪,急吼吼,慌煞煞跑了来,忙将树后闪过了,也不敢再生事端,匆匆往上房报与大nn,如此这般细说了一遍,玉梳气的骂:“一起贱没廉耻的货,里将个j夫打的地动山摇,恁大声势恨不七街八巷人人听见,到了y1ngfu儿这就雷声大雨小,癞狗丢不三斤臭r0u,从来只有讳gui避绿,没他这样上杆当乌gui忘八!”巧霞忙堆笑劝:“nn用些茶,休与那等人伤气,常言‘先礼后兵’,大爷不过先与她些好模样,后着实打了好几,我听屋里si命叫的不是好声,想是疼痛的呢,寻常那样打人小厮且挨不得,亏她生的r0u,将来好了也是一疮疤,谁待看她哩。”玉梳:“那也便宜了她,旁人家闹这样丑事,不打杀也是发卖了,谁家nn像我这样和善仁厚,反要好好的养起她来,这是哪国理?为得那糊涂冤家,把天罡也倒反了,罪过罪过,明日从我的私房中二十两,送与华空寺打一坛斋醮,也算为他积些y骘。”二婢喏喏称是,又说会闲话,玉梳方觉倦了,命巧霞往箱中捡两件旧年穿的鲜yan衣裳,并二两银与彩月赏,喜的那彩月眉开笑,跪再四谢恩才退了。

    气的玉淑在家摔了一地茶壶片,一时拿他不得,只好借别个气,又不敢si了,便叫人使铁链栓了园两面角门,画楼前派婆把守,一概衣药都用盒提来,明秋、翠雪只准在门前拿送,不许往外踏一步,也不许人同她说话,这般将个后园围的人烟不通,铁桶也似,预备抻过一年半载,待凤仁冷透心意丢手不,再悄悄的治si了事。然则造化无常,往后不论,单说此时倒便宜林小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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