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1/3)

    扶烨被元昭着实搂在怀里,枕着她,鼻息间俱是她上那甜香,右耳贴得那正自活泼泼地颤个不住,似他小时家养的那只雀儿,被他握在掌心里时,也是这般扑扇着羽翅。他心略觉怪异,半阖着,挣又挣不过她,索由得她去。

    ? ? 她托住他的脑袋,伸了指细细地描他的眉,怔怔同傅琬琰:“你我虽不是亲妹,也可效......那娥皇女英行事。”

    ? ? 他心一颤,霎然睁了,恰恰撞她柔缱绻的一汪秋里,他恍惚了一瞬,那些回忆里藏匿着的旧日时光,朦朦胧胧又前。

    ? ? 他记得她上这香。

    ? ? 暮时节皇城学外桃落了满地的时候,裹在细风里的便是这样清甜的味

    ? ? 他那时不过十四五的年岁,正是淘气的时候,每日家伙同着学里那些猴儿崽似的同砚上蹿,只随心所,片刻不得安宁,肚里又装着些怪主意,最厌老太傅的古板严厉,时常将他作脚,直嚷着要将这起闹事的撵

    ? ? 学外栽着几株大桃树,枝叶繁茂,梢开得团团簇簇,风一卷,便叫落遮了满地的绿意。他爬到树上,要去捉那枝叶间藏着的蜂唬一唬太傅,不妨脚没留意踩断了一截半枯的枝桠,跌落去,有婢尖着嗓叫喊,他却扑了一团火红里,目是掐着金丝绣得双凤的绛红罗襦,沾了满袖的香。他抬了,被他压在充作了的人还对他笑一笑,鬓边火似的一朵红牡丹衬得她里仿佛藏了两团火,盖了满地的桃都不如她这一笑明艳。

    ? ? “可跌得疼了?”这是元昭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 ? 自第二日始这位皇女便开始与他们一同学,那些平日里惯使坏作的小们破天荒地正襟危坐了,装模作样念起了书。他们原是从世家里选来,与宗室作伴读书的,既是能与宗室弟多亲厚,便是挣个前程在上,元昭又最为圣上宝,且素来平和端重,不喜闹腾,是故他们再不敢轻狂造次,惹是生非。

    ? ? 扶烨倒如平常一样脾,只发觉每日里膳房供上来的果心式样多了起来,他原吃甜的,又是馋嘴猫儿似的年纪,承荣侯夫人怕坏了他的牙,因此拘着不让多吃。只在学里时,有各心一样样送上来,日日并不相同,皆是些致细巧,需费足了磨工夫,平常只供给御上的心,难得的竟每日都送至他案上,也不叫他多吃了,只尽兴地尝个鲜儿,用过后再拿细盐调的漱过,便留满齿清香。再是上赐的一应事也渐次与寻常不同,不拘是笔墨纸砚,四时衣裳,或是玛瑙珠翠,玉环金佩之类小巧玩,独给他的格外要巧几分,甚或有些西域上的稀罕件,诸如香料,酒,兽轻裘,琉璃瓶之类,其上还贴着鹅黄笺,便特特地往承荣侯府里送,这是哪家再也没有的荣,徒惹人,直说承荣侯府得了圣心。可这份没来由的“圣心”也叫承荣侯一时摸不着脑,也只请了夫人去里着实磕了几回

    ? ? 扶烨那时还不明这其中的弯绕,还未改顽,却在往太傅茶盅里添盐的时候被元昭拿了正着。他左手里着地上拾得的一细枝,小几上那盅茶叫他搅得仍是漾不休,他心虚地用袖掩了一掩,元昭微弯着腰看他,见状抿了嘴儿一笑:“这又是在作耍什么呢?让我也试一试可好?”

    ? ? 那日太傅一把吐了满嘴的茶,脸上开了染料铺一般颜纷呈,扶烨把脸藏在袖里,憋得耳尖都透红,元昭微侧了,带些俏地冲他眨眨儿,她一双本就生得极是灵动,望着他时,又似柳梢儿,沾满了漉漉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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