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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教授想了想，很艰难地说：“刘红，谢谢你。让杨宇来签字吧。”

    刘红把明显见老的罗主任送ICU给杨丽，然后打电话去手术室，转告杨宇了手术过来。

    半午的时候，刘红等来了杨宇。

    杨宇见了刘红就说：“刘书记，罗姨是什么意思？”

    “杨主任，我们能用的手段都用了。罗老师让你签字，你父亲该接去了。”

    杨宇艰难地，然后在经治医生准备好的医疗文件上签字。父亲再停留ICU是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撂签字笔，他的泪就忍不住而。他在心里说：“我这是同意阎王爷来勾走父亲的魂啊。”

    刘红这些年在ICU看过无数家属在签字后痛哭失态的。经过父母和公婆的死亡，她更理解这样的悲哀。但像杨宇这样悲恸万分、无声无息却哭得好看的还真没见着过。她知自己这想法不合时宜，便叫了杨大夫的经治医生说：“你去问问血科是转回去，还是在我们这面。”

    杨宇抹一把泪，说：“刘书记，让罗姨和我妹妹来看一，然后在这儿吧。不折腾回去血科了。”

    “好。”刘红觉得杨宇是个明白人。这样ICU和血科的医生都会少写一些医疗文件的。

    *

    杨宇去，换罗主任和杨丽去见最后一面。

    肾科的谭主任来了。他是那年跟罗主任一起从医大来省院的。当年一起来了好几个人，如今也就只剩了他俩在世了。容教授最后能打败医大过来的博士，赢得肾科主任的桂冠，与谭主任的偏向有脱不开的关系。

    “谭叔。”

    谭主任把手搭到杨宇的肩膀，说：“小杨啊，你看开儿。都说咱们救死扶伤是了积德的事儿，然而能命百岁的都不是咱们这劳心劳神的苦力。”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杨宇不懂，但还是领了谭主任的好意。

    “你爸爸和你罗姨这些年，也是难得。很少能见到再婚夫妻有他俩过得这么好的。是不？”

    “是。”

    “所以，你以后得看在你爸爸的面上多照顾你罗姨一些。”

    “我会的。”

    “唉！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啊，治好了这个，救了那个的。这都是了违背阎王爷意思的事儿。”

    杨宇更不解了。

    “你当阎王爷是没有脾气的啊。这不就算到咱们这些人的上了。尤其是你们外科的，为手术起早贪黑、吃饭没时没晌，省院那么多的外科大夫，你看谁活过80岁了？”

    说的好有理。

    杨宇咧嘴。

    “从养生的角度看啊，咱们当大夫的，活的最不科学了。”谭主任喟叹。

    他比罗主任大了好几岁，返聘结束后回家好几年了。杨大夫的病展太快，令他的觉很不妙。但得知罗主任天天去ICU守着，他还是过来ICU了。

    “老罗，你想开吧。”

    “嗯，才了。小宇，你去给你爸爸换衣服吧。”罗主任靠杨丽和容教授的搀扶才能站稳。

    谭主任震惊。

    罗主任像是对谭主任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剩我一个了。到底还是没了依靠。”

    谭主任忙对罗主任说：“我还比你大好几岁呢。”然后又说杨丽：“快扶你罗姨回家去。”

    但罗主任持要等在ICU的门外，她知如今的患者死亡后不会在医院的太平间多停留，基本是穿收拾好了，殡仪馆接尸的车就到了，然后丧事都是在殡仪馆办。

    她想送丈夫到太平间，她还想多看丈夫几。

    *

    晚上，李和严虹联袂去看罗主任。

    罗主任竟然笑着打趣她俩：“你俩终于肯蹬我家门了。”

    李和严虹大窘，一时间连说句像样的安话都不能够。

    “唉！你俩不用不好意思。那事儿我早就知了。老杨他啊，他这个人就不是一个完人。但他对我来说是一个好丈夫。对儿女来说，包括对我生的罗天，他都是一个好父亲。”

    “是。罗主任，你说的没错。人无完人。从省院的角度看，杨主任他是个合格的外科大夫。后天我会代表院方致悼词。明天班前，我会把悼词送过来给你过目。”李收起自己的那儿不自在，坦然跟罗主任说院里的安排。

    这些年她看了太多的生命离去，也经历了太多的者和亲朋好友的离去，她不觉得比自己阅历更丰富的罗主任需要空泛的安话。现在自己肯代表院方面致悼词，那不仅是隐晦表明她对杨大夫的原谅，也代表着院领导要把那一页翻过去。

    这才是对罗主任最好的安。

    “谢谢你了，小李。”罗主任把李和严虹送家门不说，还送了单元门。看着李和严虹走远了，她了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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