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哺(二)(1/6)

    反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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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格尼尼的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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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老师你,嗯讨厌我吗?

    陆景年才合上电脑,取过手机,浅粉小兔像的信息框便如一尾侧鳞雪白的鱼,弹开漆黑面迫不及待拥挤底,上末尾一个委屈的颜文字(   ??   ?   ?   )就这么期期艾艾地询问着。看了时间是一个半小时之前发来的,大概在倒数二三节课之间,而现在已近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末尾,平常这时候夏倪会发消息来表示是否要在课后行那项成人游戏,今天除过这句询问便再无其他动静,有不寻常。

    倒不至于因为他没有立即回复而生气?陆景年用指节,回复:不讨厌,为什么这么问。

    一句话如石潭,半晌没激起涟漪。陆景年垂,收起手机,收拾了桌上的资料与乐谱,起办公室。

    这天天,蝉声怠倦拖,走廊里早早便暗沉来。厚云在窗外的繁茂枝杈上堆垒成塔,日沉呈现一紫藤近枯萎的灰败黛。稀薄余晖被一排格窗分割成连续的方块,投落在刚刚拖过尚还带着消毒气息的半瓷砖地板上,形成老电影那一格衔一格的胶片卷。人的燥气发酵,仿佛的棉絮块般沉滞,接近致密地包裹住衣服外的每一寸肤。陆景年这次没有在走廊尽,而是径直走向对面的三教学楼。

    已经有学生三三两两走教学楼,大门上拉着决胜考无悔青的红条幅,密密麻麻布满了三生的签名与豪言壮语,被晚风拂着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飘起。

    陆景年来到三理科实验一班的后门,大分学生正收拾着书包,值日生提着扫帚将废纸空塑料瓶揽铁簸箕里。第二列第四排靠过是夏倪的位置,陆景年偶尔路过时不免会留意到,她即便在蝉鸣浮躁、风扇也得几近罢工的午后第一节课,脖颈到后背那一细柔的线条也总是笔直如剑,在右手中的笔笔,随着老师嗒嗒的板书,中的笃定一过渡成正确解题的小小自得,很快又撤线飞快誊抄笔记,斜光里仿佛一只在课桌上敛翅的金蝴蝶。只是如今,课桌上试卷课本笔记本还摊开摆着,主人却不知去向。

    陆景年低,问坐在后门附近的一个女生:夏倪同学不在吗?

    她啊女生从密密麻麻的化学分式中抬,看见他惊讶又局促地眨了好几,讷讷了一句陆老师,半晌才小声接着说:她被教导主任叫去办公室了。

    不等他问,女生又补充:好像是被抓住在学校里带手机了,看教导主任的表似乎还严重的。

    清安校规明确写到不允许学生带手机校,但实际教学中有许多资料试题的分享需要用到手机,老师们基本睁只闭只,尤其夏倪这优等生,看到最多也就轻斥一句,不至于叫去办公室谈话。陆景年想了想,又低边弯起相当浅淡的弧,对面前的女生说:我知了,谢谢。

    女生又仓皇地眨张得略有些语无次:没,没关系。

    陆景年来到教师办公室,果然还在门就听见了教导主任严厉的训话声,冷闷沉的中年女音夹杂嗡嗡鼻音,越到了气极时反而压得越低平,仿佛一只熨斗,装满一壶夏末积雨的厚云与蠢蠢闷雷,沉甸甸压来反复熨。他走去,有年份的大办公室,小方格分十几个老师的办公地,被琐碎的教学用和试卷书海填得仄,狭窄过不侧着走似乎就会引发一场知识的雪崩。此时办公室尚未班回家的老师都站起来朝同一个角落望着,小姑娘纤细的影被挡得严严实实,颇有些《十二怒汉》中陪审团商讨如何置少年犯的架势。

    他走近,才看见夏倪。对她这品学兼优格活泼讨喜的好学生而言,被老师这么大动戈地训斥应该还是第一次,她后背的线条依旧笔直,只是脖颈乖乖地低垂着,两只手在前绞,将校服裙上的红格成烈日晒化的一滩红蜡,有几次弱弱地开想辩解,又很快被教导主任的声音碾平压过去。

    他问其中一个老师:她怎么了?

    她老师的话才一起,就化成沉重叹息,冲桌上一手机扬了扬,你看看去,平常那么乖的一个孩怎么有那心思

    那手机上着熟悉的卡通猫猫晶外壳,正是夏倪的手机,停留在一个私信聊天的界面。陆景年一扫过去看见对面的IDGefangene与纯黑的像,发的消息框里是一句你真的希望这个人死?。而夏倪这一方,码的ID和系统默认的像,回答却透着仿佛淬过冰的平静与冷酷是的,恨了好久了。想了很多办法,但我一个人实施起来很困难,如果有人能帮帮我就好了。后面还陆陆续续有一来一往的对话,颜不同的消息框麻麻匝匝爬满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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