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隔江桃hua（蝴蝶视角）(1/1)

    【引】

    “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乃至无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金刚经》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究竟是什么。

    是无。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缘浅，一如隔江桃。

    【93】众生皆苦

    我不会看山。

    因为俗。

    山这东西，是青的，绿的，一片雾茫茫的。有只雀从天上飞过，又跌来，惊走了一树的知了。

    是不是知了我也不知，姑且当它是。有天我坐在树，仰望上。树是棕的，生，纹路并不细密。握在掌心里，粝。

    石地，粘着泥。过雨。南方。

    那天我在山坐了很久，直到老朱冒着雨，跌跌撞撞来找我。

    他浑透，老了很多。本来就生得不好，打褶，人瘦弱，一黑漆漆。后来他带我跑了，从夜馆里跑了。他说他养我。

    他说，他当我爹。

    我说，你当不成我爹。

    你生不我。

    他碎了痰，又骂了我两句。他说我十九岁那年他就看着我大，这么些年，都是他在我。怎么不能当我爹。

    我说，我爹比你好看。

    他骂我混帐，男人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你就是得太好，才这么多舛。

    我说，我得不好，就不用多舛么。

    这个世上，从没有哪条理说过，谁生来就不用吃苦。

    不过是吃些个什么苦。

    有些人苦这个，就有些人苦那个。

    苦的不一样。

    但苦都是一样的。

    他把我手里的烟走，骂我怔了，又骂我再这么去，小心烂我的肺。

    于是那天，我坐在台上。

    台有个石墩。

    他给我胡披了件衣裳。

    我看着他，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而活。”

    他到后来也没有给我回话。

    后来又了一场雨。

    我一个人，到山。

    我不喜山。也不喜海。

    可有一个人喜山。所以我也想看看，山是什么模样。

    山是绿的，青的，有时候雾茫茫的。其实我什么也看不懂，我也不知那人在看什么。但是那人总可以一看很久，久得都被冻。

    冰冷的，瘦骨，一张虚薄薄张着。上有纹路，被冻来的红。像灼伤，留了疤壑。

    那一层红底渗着青蓝。所以红也不红，更像是紫。

    那个人从来只有络，却没有血。

    有时我想啊，人怎么会没有血呢。人没有血，又该怎么活呢。

    我不知，所以我割开我的。

    看，这不是有血么。

    把割开，把翻来。那些血，涌着，从那密似的里涌来。疼也不疼，就是。

    多。

    多和。

    全的络好像都被这一星半红扯了。我扬起手，就着月光。

    血打到我的上，又渗球。

    酸涩，腥溢，周布满气。

    我从不知原来血是这么和。又是这么丽。

    起来是咸的，像泪。却又比泪腥。

    老朱被吓着了，拉着我的手，几乎要哭泣。他问我是怎么来的，我说我不小心划的，刀太利了。

    他说你不饭，用什么刀。

    我没回话。

    他没问了。

    只是从那天起，他盯我盯得很。

    他不敢放我走太远，怕我什么。我说你不放我走，你又拦不住我。我要什么，没人能拦住我。我要不什么，你又拦我什么。

    他似乎被我说服了，又似乎没有。我说我要走，他问我去哪，我说：

    “去看山。”

    去看山。去看那又青又绿的东西。

    起初什么也看不懂。

    直到有天。

    有天我看见茫茫山脉。

    我看见人背着不知是什么东西，像老黄。

    我看见了。

    众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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