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积癖(1/1)
余的时间里,布兰克给希雅洗净,清理秽,抱着她洗漱梳。希雅一直安安静静的,牵线人偶般任他摆,到被放上床时,才几不可见地朝远离布兰克的方向挪了挪。
只要伸臂一揽,轻易地就能将希雅勾回来,但是……布兰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希雅的手——她的指弯曲,抠着床单。
只有一指弯着,抠得不很用力,就是姿态僵得堪比木偶。也许是被他看破时就想收回手了,但是张得收不回来……
布兰克的视线上移,想看看希雅的表,但早在落在床垫上的那一刻起,她就低低地垂了脑袋,脸被发遮蔽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他正在她边,希雅一定会立刻钻到被里,把自己团成字面意思上的球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布兰克想开说。
不是想威胁你的,至少一开始不是。
确实是担心那些人的近况,确实是不忍让他们遭遇更残忍的事,我是于我的本心,想要帮助他们。
私心是之后升起的,想着,如果你知了,会不会夸奖我呢?
可你总是在拒绝,于是,于是我搞砸了……
说的话和实际想说的话并不一样,应该是很寻常的事吧?被你的话激怒,生气得想给你些教训,也是正常的吧?但理由再怎么充足,也已经搞砸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用来威胁你的。现在再说,也已经晚了。
布兰克看着希雅僵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转走向衣柜。
衣柜是他清晨时分搬来的。作为王,他的衣服多得能满几个房间,每日的装束也不需要他亲自挑选,但他更喜挑上几件衣服,和希雅的摆在一起。打开柜门时,能看到衣服密地挨着挤着,满满当当,不分彼此,他痴迷于这觉。
他很满意这个布置,很满意这个房间的一切布置。
接手莱斯的遗产有数月了,这间房间已和当初的大不一样。桌上摆着他挑细选的瓶,瓶里着他每日带回来的,是所有里最有生机的那一株。窗侧有两层帘,一层是厚重的棕,用来遮蔽光线,一层是轻薄的白,用来稀释光。地上铺着绒绒的地毯,赤脚踩上去,得心都塌陷一块。床品是粉白的,是房间里最大片的系。他还想着,等天气转凉了,要在墙边开辟一个炉。
从前过得居无定所,一想到随时会离开,就连喜的家都不敢购置。这是布兰克第一次布置自己的房间,怀着喜悦的、柔的心,把所有觉得好的东西一脑儿地来。如果不是担心希雅自伤,房间不能放置利,布兰克会把更多更多的小玩意带回来,比如路边偶然看到的陶瓷小人。其实那人偶连观赏的价值都缺缺,但看到的那一刻,他觉得有趣,于是就想将它带回。
他听过人类关于恶龙的幻想故事,说恶龙乐于囤积珍宝,将冰凉的山堆得满满当当,整日守着还不够,连睡觉都要躺在的财宝上。他想,他现在就是那染上囤积癖的龙。
不过恶龙终归会被骑士打倒的。每次听到故事的中段,布兰克就会离开说书人所在的茶馆,不忍听到恶龙的结局。恶龙是恶的,因为故事是这么写的,抢夺而来的终究会被抢夺而走,他也认同这因果报应,但当听到“拼命搜集”这样的字时,他就是会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付了许多许多的努力,就算那努力的朝向是“恶”……能不能不要毁掉呢?
布兰克的手指慢慢划过每一件衣服,将属于希雅的挑选来。他抱着衣服来到床边放,说:“过会儿我和们有个议会,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听吗?你想穿哪一件衣服?”
希雅睛都没有抬,生地说:“随便。”
话后,她抿了抿,放了语气,补充:“你帮我挑吧。”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转向布兰克。
“那就这件吧。”布兰克抖开一条裙,“我来帮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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