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2)

    秦守晏一张端丽容颜如蒙风雨，一双桃亦隐有意，冷冷说：“这什么？这是你给我生的孩儿，难你连自己的孩儿都不认得了吗？好糊涂的娘啊。”

    他曾经受过李真尚的拨，才智也算得上聪颖，又有这么多空闲时间，自然将朝中各家各派的境揣得十分清楚。

    李代嘉伸手拨了几，又看到香里侧冒一截儿白纸，来一看，登时呆住了。

    当初秦守晏将赵搏扬的小宝剑转给李代嘉时，只字未提他也保有小老虎，原来，他一直都把小老虎带在边，放在香中珍惜护，就像赵搏扬一样……

    秦守晏用力咬住一细白牙齿，半响，一字一句：“因为我不想要你拿他和我比较！”

    李代嘉不由自主接住香，闻言一怔，说：“我什么时候给你香了？”

    秦守晏冷冷说：“你打开看看。”

    秦守晏冷嗤：“你们李家人靠纸笔墨治天，我秦家人则是靠刀枪驯服四海。谁要是不服号令，自去跟我秦家三十万大军理论！”

    秦守晏直勾勾盯着李代嘉，忽然闭上睛，久久不语，半响，睁开双目，中已无半泪。

    秦守晏神愈显鸷，死死盯着李代嘉，并不答话。

    秦守晏亦大吃一惊，登时恢复了几分理智，止住脚步，神沉问：“是谁跟你说我家大军要回北方了？”

    李代嘉满腹狐疑，连忙解开香。

    李代嘉急：“你秦家大军能依靠一时，难能依靠一世么？等大军回到北方，你们秦家兄弟孤零零留在皇城之中，岂不是四面楚歌？”

    李真尚摇了摇，神显得很无奈，中却有一丝笑意。

    李代嘉迟疑：“是我……是我自己琢磨来的。士兵也是人啊，是人就要吃饭的。这么一理，小孩都明白的。你们让我哥哥好好活着，我就陪你们继续戏，否则……否则……”他对秦守晏说不威胁的话，但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李代嘉后背一阵发凉，低，继续说：“你别这么看我……就算你秦家军是虎狼之师，士兵只靠一单衣就能抵挡天寒地冻，那二十万人总归还要天天吃饭。就算在富庶太平之年，南方也养不活这平白无故多来的二十万张嘴，更别说如今南方满目疮痍。遑论到了年末，士兵思乡成疾，不回北方，难在这儿饿死么？”

    那一年，李代嘉折了一只小宝剑给赵搏扬，又折了一只小老虎，则被秦守晏嬉笑脸讨了去，还胡言语，说小老虎是他给他生的孩儿……

    须知李代嘉从前不会说“放”这词语，但秦家亲兵驻扎在禁之中，彼此之间常说话，李代嘉耳濡目染，自然学了过来。

    秦守晏起伏不定，死死盯着李代嘉，半响，忽然转向李真尚，冷冷问：“这些话是你教他说的？”

    原来，李代嘉自登基以来，受人钳制，心中苦闷难言，总是翻来覆去思考朝中局势。

    又呼一气，厉声喝：“李代嘉，我看你是个活脱脱的贱骨。你不喜别人待你温柔讨好，就喜别人对你羞辱作践，简直不可理喻，无可救药！你给我的东西，我都还给你，恕我不奉陪了！”说罢，也不回，拂袖而去，竟是同李代嘉恩断义绝之意。

    秦家兄弟急于在朝中站稳脚跟，这才扶持了一个傀儡皇帝，在朝中说话行事又总是留有余地。

    李真尚眉尾一挑，略显诧异地看向李代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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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守晏若是连杀新帝和废帝，朝中必然作一团，实非秦家所愿。

    此时，李代嘉急于保命，便了秦家兄弟最大的隐忧——他们的依仗就是军队，可这支军队不能一辈留守京畿。等到大队回到北方，他们该如何自？

    李代嘉泪如雨，把小老虎和香一并摁在心，抬起颤声说：“这……这个是……”

    只见他解腰中香，凌空抛给李代嘉，说：“好，我不杀你们。这是你给我的，现还给你。”

    ——那是一只纸折的小老虎。

    只见香里盛满了香料，散发着幽幽清香。香料中还有几枚碧玉如意珠、一枚平安符和一块黄金命锁，应当是秦守晏的童年旧。

    李代嘉不禁问：“那你先前为什么不拿来呢？”

    李代嘉心如雷，答：“没人跟我说，是我……是我自己猜的……”定定心神，解释：“你们兄弟南造反，一共带来二十万大军，南路上死伤无数，又以俘虏充军凑数。攻京城后，这二十万人驻扎于京畿山郊。冬天要到了，人人都要棉靴棉衣，军帐里还要烧炭，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南方哪里供养得起？这支大军肯定要送回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