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2/2)
李代嘉人在重伤之中,心中难免充满消极抑郁之。
蒋仙亭听李代嘉话语中颇有灰心绝望之意,更是泪如雨,但知事要,不敢疏懒,连忙磨墨展阀,提笔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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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两人互相依偎,百集之时,忽然屋外传来密集人声,似是秦家人都聚到了帐中。
李代嘉撑着坐起,倚在蒋仙亭上,将遗诏细细读了一遍,又指蒋仙亭稍作修改,重新誊抄一份,再提笔签字画押,说:“事急,来不及加盖玉玺。小亭,若是秦家人真的杀了我,你绝不要我,赶逃回禁,将遗诏盖了玉玺,再调派大侍卫和御林军,去王涟府救我哥哥嫂嫂和侄儿侄女。”
蒋仙亭应声答:“是。”仔仔细细写完了遗诏。
但他对李代嘉向来百依百顺,从无怀疑,连忙忙找到纸笔,回到床边跪,说:“嘉哥哥,我在听呢!”
李代嘉忙:“小亭,你快扶我起来,我们去偷偷听一。”
蒋仙亭抑悲,低匆匆书写,写到“传位于仁亲王”六个大字时,力透纸背,笔划极。
李代嘉说:“好,你把我接来说的话稍作文饰,全都写在纸上。若是秦大将军果真动了反心,或者他弹压不住那群叛贼,我可就活不过今天了。趁秦家兄弟不在,快将我的遗诏写来,这才能作数。唉,草拟圣旨本该是疏云的本职,可他去到徽州啦……”
李氏皇亲不明就里,但知定有大事发生,也纷纷策回营。
蒋仙亭自以来,遵守兄教诲,对边人打赏颇丰,手十分阔绰。
李代嘉呼一气,说:“朕于鹿林遇刺,死命殒,本是世间常态。但龙位不可空悬,特将皇位传于仁亲王李真尚。倘若仁亲王亦遭毒手,皇位便即顺延于仁亲王世李端。四海六合,天万民,皆需拥我李氏皇族,否则就是臣贼,人人得而诛之!”
蒋仙亭骇然失,说:“嘉哥哥,你要传位给仁亲王?可是他……他对你并不好啊……”
他虽从未有意打听,但也耳聪目明,对廷秘事与朝中局势获知颇多,因此知李真尚掌权之时,对李代嘉及朱太后颇为苛待,哪里想到李代嘉此时陷险境,竟然会立诏书,再立李真尚为帝?
秦克阵将秦腾跃等人传帐,又令手亲兵响号角。
李代嘉又:“我虽把皇位给仁亲王,但有两个条件,你可得记好了。第一,仁亲王登基之后,我母后朱氏仍是皇太后,不容改变。第二,仁亲王须得降旨褫夺秦家祖祖辈辈所有尊荣封号,包括他的母妃秦氏。若是他执意追封他母妃……唉,罢了,罢了,真尚哥哥只要大权在握,怎会在意死人名号?后一条作废了。”
蒋仙亭心想嘉哥哥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要纸笔什么?
李代嘉面苍白,咬嘴,双手藏在被中,轻抚那对玉镯,闷闷说:“我大哥为人心狠手辣,绝对不是一个好哥哥,有时候,我还真羡慕秦守晏,因为他的大哥是个好哥哥……但我李家王朝若想延续千年万年,非得由我大哥皇帝不可。我这个皇位,本就是从大哥那里抢来的,现在我还给他,我对他……唉,这辈再无亏欠。”
那号角乃行军作战所用,悠悠声响传遍鹿林。
蒋仙亭是富家少爷,哪里知如何调派禁军,如何营救仁亲王?但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李代嘉未必真的会给秦家人害死,于是将遗诏收怀中,满答应来。
秦守晏恋恋不舍地望了寝室一,这才跟随秦克阵去到外间。
若是赵搏扬知他被害的消息,又会如何心痛狂?光是想到赵搏扬,李代嘉就痛彻心扉……
李代嘉奄奄一息卧在床上,迷迷糊糊听见号角之声,呆呆发了一会儿怔,忽然抓住蒋仙亭的手,说:“小亭,我有几句话要代来,你快去取纸笔……”
李代嘉这才松了一气,靠在蒋仙亭怀中,忽然哭:“小亭,我知你年纪小,不来这许多大事,但还有最后一件事,我还得代给你。不论京城局势如何演变,你都得顾全自己的命,还有……还有赵搏扬……唉……”
蒋仙亭搂着李代嘉的,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若他完成了嘉哥哥代的事,还留有一条命在,那他先去北方找赵大哥,将今日之事一一解释清楚,再回到鹿林自杀殉,这才不枉费来这世上一遭,和嘉哥哥相好一场……
秦家人一听到号角声,立即快加鞭聚集至主帅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