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kou问题(1/10)

    【1】

    说到生日，其实周礼群的生日就在十月，有个博士生翻看备忘录，提醒诸位同门。

    “送什么？”

    这老师是他们当年挤破自己联系的，生辰八字家况酸甜几睫都摸得清清楚楚。

    “说不定你先把自己手的模型构建完，再解决一项目的算力问题，等他回来能反过来送我们东西。”某人灰土脸地窝在工位里打游戏，说着弹弹烟灰，面无表地用大拇指骨了镜。

    棕发靓女转动珠，瞬间拉了个小群说：“二师兄现在估计悔不当初，他以为这个那个会就一两天，boss走之前脯拍得那叫一个响。”

    “小朱这人能，有攻防他是真啊”

    “不怎么办，现在的本科生基础课程都不好好学，ac地址都解析不来。”

    她们随便聊着今年的asc，又提起老师的生日。

    其实08年周礼群刚刚回国的时候，当他的学生还不存在什么明挣暗抢。

    肤好，五官清冷，睫，这样的人，适合他的是文学类书籍，午茶和成千上万如糖的光，谁能想到他搞了十几年超算？

    “还得是茅台”

    “能不能有创新，去年过年送的也是茅台”

    “？有想法”

    “咱还真有一个小想法”

    “……别太贵了，咱只买得起茅台”

    【2】

    又！

    周否颓坐在大租的公寓床上，发凌，目光呆滞。

    一他双手合十，举过，祈祷状。

    “老天爷，求你让我一个正常的梦吧，我是什么摄像吗，让我有参与好不好。”

    国外垃圾三级片看多了，梦里什么都是血模糊四溅的，本来没有什么，最近的剧就有过分了。

    半响他好像突然发现自己在什么蠢事，甩甩手腕暗自翻了个白，趿拉起拖鞋到池边刷牙，翻看手机。

    果然凌晨的时候朋友已经成功潜他远在东莞的家，偷份证的同时还顺便搞了一份本复印件：主是一个叫周兰的人，后面两页跟着周是和周否。

    周是姓周，周否姓周，很可惜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弟。周否在国生，四岁回国，没有见过自己的爹，但显然，看周否的德就能知这并不是一个小白菜地里黄的故事，他曾经有两个母亲，有两份母。

    虽然这些都相继早逝。的亲妈周兰去世时他四岁，无力改变什么，当他的亲妈离他渐远，他也没有想过挽回。

    周否这个人，天生就有些冷心冷肺的，边的人形形，却好像都能隐约意识到这一。喝嗨了轧路，大家笑得前仰后翻，好开心也不是假的啊，就算玩最烂的那油腻师的页游他也是那么投，网吧电脑屏反在他犹带稚气的天真脸庞上，覆盖一层朦胧的荧光。

    他只是不记挂不依赖不沉迷，怪他吗？又能怪他什么呢？怪他妈妈给他生得太俊太野，还是太撩太明？

    “刚刚经理问乐队叫什么名字？过几天就能排场了，大才快想想啊。”

    周否沉思，手指在屏幕上翻飞片刻：“红蓝妖姬”

    他放手机仰漱，吐了，撑着洗手台眯端详着清晨五冷光在镜里照来的人。

    窄且的鼻翼，仰着，耷拉着双，轻轻呼白气。

    他知自己太像那个女人，相，品行，都太像。

    而她讨厌她自己。

    或许是讨厌私藏枪支，讨厌使用假证，或许是讨厌卖安利，讨厌携款跑路的日，讨厌上已经超重的隐私。

    他坏心思泛滥起来，嘴，忍不住给老妈发信息：“妈，到底什么时候能见见咱舅舅？这都几个月了，老是画大饼，你真不怕大生气？”

    周红一向回的很快，哪怕现在是早上五，她回了一张照片，远黑黢黢的山如同牢房。

    语音条里她又在说奇怪的话，拖着的调：“又把陆地走到消失了，穿过山海关，黑夜怎么好像也要消失了，我怎么好像听到狼嗥了，我又闻到海的腥味了……”

    呼哧一声她那边有车疾驰的风声，女人低笑：“儿，我们现在，哈，”她一气，全在听筒上，“都在华北平原上，风太大了，刚刚过去辆货车车灯像刺刀一样白。”

    周否隔着屏幕好像能闻到她衣服上的烟和酒，如果在广东，这时肯定有中年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腰间，半开玩笑地问：“红红哇，就让我包了你吧，你一个女人活得那么辛苦，值得吗？”

    乐队贝斯听到红蓝妖姬这名字一把炒河粉从鼻里呛来了，火辣不止地擤着鼻涕嚎：“打电话问他为什么！”

    电话打了过去，谁知那周否竟然真的有些不悦：“嗯……红蓝妖姬怎么了？”

    这还是低音炮，绪没有上来的时候，声就是劈盖脸的那攻击。几人顿时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的小白脸刮，还是主唱迷妹状地圆场：“有涵的。”

    鼓手安自己，你都撬开保险柜把人小爷份证偷来了，为虎作伥到这地步，还在意那什么名字不名字的嘛呢！和他斗气，气的还不是你自己。

    【3】

    周礼群每次来江浙，都后悔没有在这边买房。

    作为一个农村来的知识分，他对土地，金钱和家有着本能地占有。南方，小桥，菖蒲充裕，多好的地方。

    周礼群想起故土乡壤的贫瘠，想起它历史上的荒年，想起那些父母辈把树都啃光了还难逃一死的命运。他厌恶北方的土，他当年就不应该听周红的话，那时他又蠢又倔。

    北方，地理上的冷、涸、粝、霾，让人的心慢慢皴裂、愤懑，焦灼了。无论生理还是灵魂，周礼群都渴望南方的降临。他是需要她来补救的，需要她腔里缠绵的诗意，他需要很多很多和很多很多。

    会上的志愿者发现周礼群在窗边垂着，手指着睛在思考什么，午餐厅里光和煦，照亮桌上的免费饯，糖，和男人的薄凤。

    手机在桌上振动，男人撩起泛红的看过去，伸手接了电话，扬起笑容：“恭贺升迁，哦，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韩局了？之前不是说要喊我打球吗？”

    志愿者觉得那笑声像冰凉的绸一样，慢条斯理的，面话也说得快乐又坦，落在耳朵边就是轻飘飘绒绒的柳絮，飞呀飞呀飞走了。但听墙角到底是不好的行为，他心虚地往远走，对甜品区的同伴说：“刚刚碰到了一个很江南的男人。”

    “什么鬼形容词，这里全是理工男和路灯挂件，”同伴吐槽，探朝着他来的方向看了一，“好吧，但一想到这样的男申报账单也要和各单位扯半年，为了职称用里胡哨的数字疯狂，我就会有些忧伤，这世界还能不能好啦！”

    “等等吧，如果玛雅人没有错，这世界就要末日了。”志愿者拍拍同伴的背。

    【4】

    韩谭给周礼群打电话前想到了很多，野狼般呼啸的青，大客车，手风琴，裹在立领大衣里的，周礼群的脸。他的思绪往往不自觉地，有趔趄地陷在回忆的沼泽里。

    朋友说，从他时常沉迷于回忆来看，他已经是个彻彻尾的中年人了。

    这是事实，女儿都已经开始早恋了，他还能死乞白赖地把自己当一个青年人吗？

    他没有准备好见周礼群。虽然周礼群回来有几年了，虽然他仍有力着小明星的连几次，那个人着吞咽，失力地依靠着他的小腹，睫柔弱，睛漉漉得像是梅雨季。

    他低，好像能看到周礼群的蝴蝶骨洁白的翅膀来。

    可1996年，他的母亲折辱了他的天使，打碎了他的月光，韩谭想把云上的东西再拽来一次，再伸手时却到手指冰凉而僵。

    “有需要可以找我，我也在嘉兴。”

    周礼群还没说什么，猝不及防就被挂了电话，对方汹涌而压抑的绪能从听筒溢来。周礼群并不意外，敛起打车去了车站，没有在嘉兴停留。

    虽然他已经快忘了和中二期的韩大少说过哪些酸腐的怪话，过哪些刻意的小动作，但韩谭应该不会忘记吧，韩谭有写日记的习惯，说不定还在日记里记来时不时回味。当然，周礼群不是对自己有信心，他是对周红有信心。

    如果可以，他真想拽周红到韩谭面前问问，怎么样，这人有魅力吧。

    一个落魄，常笑却忧郁，神秘，若即若离，站在白昼和渊间摇摆不定的人总是很有魅力的不是吗？周礼群想或许这就是她的秘诀，在广东总有和韩谭一样的英雄主义者，拯救她，怜悯她。

    周礼群想，如果周红知了，她会怪自己抄袭她的人设吗？怪他是学人，跟虫？那时他就要说了，反正是你写在信里的，我借鉴借鉴还不行吗。

    但……但周礼群怎么能让她知呢？

    他们在重新学习如何当一对普通的弟。周红和其他人调时候，周礼群可以回归自己同样丰富的生活，当周红对繁琐的社厌烦了，需要灵魂共鸣了，他们就见面。

    但他最后也没有收周是当学生，至于外甥和外甥女的饭局，周礼群也是“很忙”，周红托腮着烟笑他真的很护羽。其实周礼群只是一只惊弓之鸟罢了。本来他就不想让周红在燕平久留，这里埋着他肮脏的十八九岁。

    他去墓地看望已经缄不言的叔叔阿姨们时，一个人就够了。更不要说，他不想周红的想法那两个孩的生命。

    差前，他问周红什么时候回广东，谁知周红盯着他问了一句让人骨悚然的话：“我留着燕平陪你不好吗？其实我已经辞职了。”

    当时周红在床上掐着他的腰他，报复地舐着他通红的耳垂，她这一个半月变本加厉，总共才见面几天啊，周礼群的可就被半迫地穿了环，肚脐上打了钉，周红在床上厉害着呢。

    “怎么没有声音了，又哑了？”

    她硅胶娃娃一样周礼群的颌，零星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他的脸上，手慢慢到他的脖颈，他的膛，他的间。

    周礼群意识地弓膝，通红的脚趾着床垫，猫儿踩似的，背贴着女人的房，阖上睛息。

    “啊嗯……不…………要死我了…”他的嗓吞咽糖浆般的和难熬，剩些黏黏糊糊涩涩的语。

    陪他，他信吗？当然不信，亲生是什么，周礼群看清了。周红是逃过来的，蛰伏在上的伤疤要吞噬她了。

    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思考的，潜意识告诉他，他不可以把信上的只言片语串联在一起。如果他开始思考了，他就会失去他的。

    但现在周礼群无所谓了，那失去的二十年，已经找不回来了，曾经闪亮亮的一颗心，也不可能再复原了。

    后他脸颊发烧，昏昏沉沉的，周红一反常态地追问：“你没有要和我说的吗。”

    周礼群的迟钝地在枕里拱了拱，勉支撑起上，仰往的脸颊啵了一，他用的鼻蹭了蹭的角，灯他的染着秾丽的光：“嗯……你。”

    男人漾着粉与汗的耳儿，冷的，略带沙哑的温柔声音，不论哪个都是估得上价的。

    周红不经意划过缘，动作间几缕橘发掉落在笑盈盈的瞳孔前：“哦，你知我是凤凰女啊，会把你每骨上的都净，带着孩赖着你血，钱，地位，你不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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