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铭见观音(1/2)
无铭见观音
祂看着那面呢。
祂在看什么?
菩萨着雕刻有繁复华丽纹的冠,祂饰冠髻,面庞圆饱满。褒衣博带、秀骨清像,只为更贴合祂的神,袈裟层叠垂坠,袍裾外扬,颈间的璎珞与衣结在熹微晨光映金般的光彩。
那上面曾经贴着金箔。
后来呢?
日太穷,后来被她撕了。
四十二手各指向不同的方向,掌心法森冷注视四界,却无一看你。
眉双目半开半阖斜俯视着,代表着瞳的刻线却糙,与这致石佛格格不,似是看你,又似不是。
祂也可能在看你背后呢?
她踩在一只手上,朝后看去。面前,暗淡去的天光昏沉,怪石的山寸草不生,也许这里也曾生机,却被山底的戾气冲破。据说那里是地陷的坑,最面是一条地河,人就是毫发无损掉去,呼救声也传不上来。
这面不知死了多少人。
本就有残疾或者患上重病的人被赶来这里,还有力气就去凿山修佛,没气了就从佛手上扔去,佛心那间石室是留给那些人命危浅的,动临死前尚会反扑,未免他们来破釜沉舟,于是先被关在那,等第二日的光现,人已经浑噩不堪,只要一手指轻轻那么一推。
咻
连响声都没有。
连悲哀都来不及。
怡神默坐,敷陈要,许令开度,解冤罪。
胁侍菩萨在千手两旁脚而坐,祂们窄眉细目,与千手一般面带微笑,手捧香炉,姿倾斜,与主座的观音一同慈悲诵经。
那天,所有的禅院主持被她引到了偏峰东边的客舍,气味不一的木香让他们沉睡,女人轻声哼着歌谣,手中拿着火把,悠悠踱步。
空气里除了木香,还有一火油的刺鼻味,很可惜,它如焦骨般被掩盖,已不能唤醒厢房里昏睡的人们。她自是搬不动这么多火油的,想到那几个男孩,女人难得从歌声里分来一缕叹息。
她走到客舍与东南角仓库间的隔离带上,朝着北面缓缓一抹笑,火把被掷去,火油一即燃,在繁星闪烁的夜幕,上演着最烈的剧目。
女人确计算好一切,这场火会将偏峰烧掉一半,火蛇将卷走除她外一切人的生命,同最黑暗呕的一起毁灭,留的那一半,不过是她少有的慈悲。
至于那石佛,他们建造它的目的是镇压山底亡魂,那就留为后山亡魂们赎罪超度吧。
火光照亮了黑夜,女人的面庞浮现在光与暗之间,她的神与后山佛一样,面微笑,慈悲安详,化作他们永世的梦魇。
而明日?明日已是天涯。
主峰上的观音禅院被人从暴力打开,无数衣衫褴褛,面带伤的人往山跑,有些伤了脚,便用双手扒着随手的林木岩块往爬,没有人停,没有人说话。
女人在这群亡命之徒中见到了几个熟悉面孔。
喂!
几个小少年明显也注意到了女人,他们叫住她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围上来。
他们之中最大的不过八岁,期的劳作与不饱腹让他形消瘦得可怕,脸上布满脏污,或多或少都有些青紫伤痕。衣服脏得如同污泥里过一遭,鞋更是没有,赤着一双脚在这布满尖锐石的山路上行走。
你们逃不掉的。
女人是这群人里最面的,她远目望向四散奔逃的人群,说:你们非本地人士,也无亲人,了山不过被划作民,又了那腤臜窝。
她掀在几人中指了指。你们猜猜山有几伙人?
少年们到底年纪小,哪怕已经过杀人放火的帮凶,依然被前的绝境吓到,最小的那个已经瑟瑟发抖,泫然泣了。
女人不不慢一个一个掰着手指数。有禅院那边来杀人灭的;有收到消息来接回自己亲人的;有京城尹派来了解籍收押民的;运气好的话,你们能遇到冲破官老爷封锁线,大慈大悲来救人的士和尚。
她故意双手合十,一番救苦救难的表。
男孩们原本毅的神渐渐松动,已然被她话语里的绝望淹没。没过多久,已经有人开始用污黑手背偷偷抹泪。
女人撇了撇嘴,心想真没意思,她也懒得再说了,转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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