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福寿场趋炎附势 张家公子遇妙人(1/2)

    从古至今，这“财”二字便没有看得破的。到得那有钱时节，挥金买笑，一掷万。

    正如近日那位柳州知府张大人，今年将满五十周岁，福寿一场，大大办，宴请四方。

    一时间，八方财主、地方小官儿，一抹溜儿地循风赶来祝寿，趋炎的压脊挨肩，附势的痈舐痔，真所谓得势叠肩而来，失势掉臂而去。古今炎冷恶态，莫有甚于此者。?

    当此时，张府。

    客人陆续踏府门，落座席位，酒案上竹笾木豆排列得整齐，酒香恣意弥漫，云衫侍女，频倾寿酒，此闹场面如是写：

    香焚宝鼎，金瓶。列象州之古玩，帘开合浦之明珠。晶盘，堆火枣梨；碧玉杯中，满泛琼浆玉。烹龙肝，炮凤腑，果然箸了万钱；黑熊掌，紫驼蹄，酒后献来香满座。碾破凤团，白玉瓯中分白浪；斟来琼，紫金壶清香。毕竟压赛孟尝君，只此敢欺石崇富。?

    便有人呈上一块竖幅，宣白的纸，以檀香紫檀木包了边儿，上曰：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此字品极好，观其力而不失，姿展而不夸，笔迹行云，若霜林无叶，瀑迸飞，乃名家杜氏杰真迹也。

    张竹山欣赏着这祝词书法，心中喜，抬看向献礼之人，但觌此人上一新盔的玄罗帽儿，上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天青夹绉纱褶，脚踩玄白底布靴，姿笔，恭敬伫立，微微低垂着颜面。

    生的算是清秀，只仕途必然不顺，这半旧的好料估摸也就参加宴会方穿，如此来贺礼倒是有心了——怕不是倾尽大半财力方寻得名家真迹。

    一旁清礼单的心腹蒋全，忙上前来，俯掩耳：“大人，此人名为赵今明，年二八，庐县县令，去年方上任，听说当地穷苦不堪，百姓时常暴，此番献媚，约莫受够那苦差事，想攀着大人往上升一升。”

    张竹山了然。

    方此时，又一献宝呈将上来。

    这回是一匹整绢手卷，展开来，字画徐徐现之，乃是一幅《松鹤延年图》，有字旁列：

    一路福星，琴瑟百年，富文瞿铄，富贵寿考，召鼎齐钟，椿萱并茂，使君延年，琴鹤神仙。

    其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又如群龙戏海，舞鹤游天，来如雷霆收震怒，朴实无华而兼纳乾坤。

    自名家刘远坤之手，竟也是真迹。

    张竹山心中於是更加喜，抱着手卷，不释手。

    蒋全又上前说明，此乃相县知县郑意成，上任三年，捞不少油。

    郑意成穿大红绉纱袍，腰系玉带，上前弯腰作揖，笑：“杜氏杰有骨力，而字笔画微瘦。惟刘氏之法，书甚，结字工巧，时有不及。”字里行间挤兑着赵今明献的名品，言之意其也不过如此。

    赵今明瞪向郑意成，那人却得意的回瞪，小人得志。

    张竹山微微笑着，挥退二人，命蒋全收好此两，便不再查看所收礼品，低斟饮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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