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4/10)

    卜尉终于松开了他。他的气里透着一暗暗的不快：“听话。”

    他手里的小东西眨了眨，泪登时落来。卜一的眉绞成一团，被得微张，洁白的齿列。卜尉终于舍得松开手，重新发动车。这里离他在a市的房尚有一段距离。他收手后也有些后悔，其实他本意并不愿与卜一闹得这么僵，毕竟是亲弟弟，又已经成年，实在是回不到小时候个歉就算完的地步。他们之间的嫌隙已经够大，容不得半差池。但不知为什么，他一到卜一上就格外容易失去自制力，甚至兴奋得有些不正常。

    他没有再看卜一。

    车驶车库时，卜一已经睡熟了。其实酒后睡眠大多不沉，他睡得相当不安稳，梦里也皱着眉撇着嘴。卜尉没有开灯，就坐在那里看着他。

    这些年，他变了不少。脾气，格，都与少年时期有所不同。只有这张脸，好像没有什么变化痕迹，就像十八岁的卜一上了一副睛。最大的变化，是他的睛。从前还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时，卜一就不是一个多么讨人喜的孩。他安静温顺，一双睛乌黑，但没有多少活泼的光泽。如今几近而立之年，他的睛显得更加疲惫，那温顺变成了一诡异的平和，让他失去了所谓壮年男的侵略。他像是一个过早跨生命末期的怪人，卜尉执着于找回他幼年时期的活力，却发现他从未有过。

    他开了车门，绕过去把弟弟抱了来。

    他来a市不多，好在一直有专人打扫，以备不时之需。卜一睡主卧，他正准备去洗澡，刚门就听见他那没息的弟弟啪地翻到了地上。卜尉一个两个大，放弃了睡客卧的想法，准备打地铺。他只能指望家政确实有好好清理过地毯。

    凌晨三，卜一又摔了。

    卜尉就睡在床边，准地被砸醒了。他黑着脸，任劳任怨地给人拖回床上去。明明这人睡惯了学校宿舍，怎么醉了酒就这么能翻腾呢？他兜着细胳膊细，恨不能把人绑在床。一沾床，卜一就蹭着枕蜷缩起来，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卜尉也不知为什么，捞起他的手就咬了一。这一咬得并不重，卜一也没醒，就哼哼了两声。可卜尉的心里却烧着莫名奇妙的鬼火。

    卜一的肤随陈茵，白皙细腻。在黑暗中，卧室窗帘筛过的月光，白得发亮。羽绒被一半盖着，一半被他半抱半夹，快三十的人，睡相依旧像孩。卜尉恨不得把他拎起来不让他睡，但又不了这个手。他念叨着小畜生，翻上床扯掉了卜一的睡。

    酒作用使他昏昏沉沉。四肢而无力，脚踝却被人住了。他被摆成一个双大开的姿势。炙的吐息在，隐隐发麻。卜一睡得不安稳，这更是噩梦连连，他好像又梦到了三的暑假，那个痛苦的夏天，他把刀扎卜尉手里后，开始整夜整夜地梦到卜尉。

    一开始是无尽的血，到后来却变成了令人窒息的狎昵。那些诡异的度和亲密接像是真的，让他痛苦又不知如何逃避。他躲着卜尉，白天从不回家，但是夜幕一旦降临，他就会重新沉溺痛苦的梦境里。几乎是煎熬——煎熬了几近一个月，他逃离了家。

    章6

    卜一醒来的时候是清晨。房间空无一人，装着钥匙的盘静静地搁在床柜上。他检查了手机，没有什么消息。这天是周六，他暂时没有排课，也可以午再到办公室。这样想着，卜一离开了这间房。他尝试走到地铁站，但最近的地铁站在大约五公里以外，他也没在这地方找到共享单车。

    打车件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目标。卜一皱着眉翻了一会儿手机，决定上一个小时走路。他刚刚启程，卜尉的车就远远开了过来。停到他面前，卜尉才说话：“忘记把你叫起来了。我送你回学校。”

    卜一不置可否。事实上，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如果不是清醒梦，一般况人在醒来后的一到两个小时就会忘记梦境。很少有人能完整记住自己一晚上了什么梦。卜一不同，他记得住。他已经把相同的梦，了至少五六年。而昨天，这些痛苦的记忆又加上了新的。

    他没有看卜尉的睛。

    卜尉一路都没有说话。他了一支烟。卜一察觉到他换了一个牌。这个味显然更女士烟一。味温和，有像淡的薄荷。

    卜尉的绪似乎很好。他这样想着，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卜尉没有提醒他，他忘记带走自己的钥匙。那东西恰好了座椅底。他起那小小一片金属，了一个微笑。

    卜一的宿舍在学校附属教师公寓，有一大门开向街。卜尉着他的钥匙，从那扇门顺利地去了。

    他没有明确的号码，于是告诉保安他是替人来取东西的，卜一给了他钥匙。保安没有质疑，甚至将他带到了门。

    教师宿舍的走廊相当。卜尉一面开门，一面朝两侧张望。两侧都是的廊，中午的日光透过窗照在地面上，淡黄的瓷砖使得整个地面沉浸在无尽的光中。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站在天堂的云朵里，打开了地狱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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