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小蛮靴 (5k)(2/3)
姓燕的!小韦咬牙,支撑着起身,小粮就是被你射伤了,你怎么还敢如此口气!
雪亮的刀面反照出一张面孔。红霞笼罩四野,面孔的倒影仿佛浸在血泊中,森然一笑。
热风吹送开幽幽浮动的铁锈味。两厢顿有不祥之感。
他手中的兔毫杯向来人面门甩去,同时掣电般沉腕出刀。随身的弯月胡刀劈开滞重的空气,连同众人头顶浑融的斜阳也斫破。霎时间,诡秘的暗红霞光流泻,倾泼在无垠鬼碛。
诗礼传家的小韦当真一个字也回不过去,眼前只有阴黄色的日晕,他一阵目眩,胸口几乎叹不过气来。小粮拉住他,面向燕偈,依旧恬淡微笑。
我只等一盏茶的功夫。燕偈合扇饮茶,恢复稳掌局面的镇静。
让你把剑给我。良政目光微微一侧。杀气顿生。
燕偈沉默。片刻,扇骨猛击轿门外的珠玉垂帘,他怒道:还有一个?
良政现在只任着领空饷的闲职,因而有了大把时间来继续少年时的侧帽风流豪侠义气。但在开会打瞌睡画小人的府衙内待久了,多少与当今的江湖有些脱节。比如他不知道,小人百分率较他年轻的时候上涨了百分之八十。
燕偈一下就悟过来了。他大声道:我的嫡亲丈人老泰山您万福金安!
别伤心,以后会有个妻好好走过了门的。小粮笃定地安慰他。小韦哭得更惨了。
达达是小粮家乡称呼男性长辈的叫法。也有些市井里的歪解,认为这是种不当的亲昵。
你父亲是很好的人。我们几个人,都是老相识了。良政说着亲厚的话,脸上却不见了笑容。
良政冷哼一声接过,但这弯刀对他来说并不伏手:剑。
小韦一怔,想及方才的金箭,小粮坐在马上避也不避,定是受了擦伤。只因穿了一身好貂,捂在身上,没立即发散开来。
字句伴随着沛然的,杀意。
燕偈啧道:这茶是喝不下去了。他再次拨开珠帘,这次是用戴着象骨扳指的手。蠢人,血流干了也这么耗着?过来。
阁下就是她要等的人吗?燕偈半边身体的劲都被化去,冷汗不已。
小粮无辜地回头看了一眼:错怪小粮了,要来的那个可不是丈夫
小粮的小蛮靴又沙沙地跑去。她捂着腰侧,笑道:达达!
就来,就来。小粮笑微微。小韦仍然握着她的手,依恋不舍。他勉强止泪,凝汇神识,这时才隐约觉出身后淡淡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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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走轻灵,刀行厚重,两法相悖。公子怕不是在说大话吧。来人空手格开刀锋,沉声如怒,仿佛那一笑竟是海市蜃楼。
燕偈平静道:小辈不敢。说着双手将自己弯刀献上。
不错,你还有什么燕偈应声,却觉不对。这问话分明从身后来,并非小韦那孱弱的责问。
小韦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偷着骂自己的爹。他隐约知道,父亲韦豹,韦子变,与这位良公年轻时颇为交好。自从韦豹左迁西北,两家联系就渐渐疏少。后来韦豹再次回到京畿时,良政又飘然回到自己的关外故地了。
良政一愣:你说什么,什么老丈人。
她换过帖的丈夫已经招来随从,他下马,两边将轿帘分拨,他便稳坐其中。闻言,他冷冷道:啰嗦什么,上路了。
小韦疑惑:您骂谁?
是么。良政反应快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跟着抱拳,两位,本人近年都在关外活动,家里一应事体都由小粮她大姑关照,所以并不知道二位的身份,请多包涵。
小粮并未将手抽走。她柔声道:就来。再等一个人。
他轻微地啜泣:我韦仲因,这一生只会有一个未过门的妻。
良政颔首,想起什么似的,对燕偈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想砍我。
韦使君也与家父有旧。燕偈不动声色提了一嘴。
小韦自然敬重这样刚直质朴的长辈,虽有点尴尬,还是礼貌道:伯父好。
小粮不动。燕偈茶杯一震:要我亲自请你?
公子拿手一剑封喉?
小粮一拱手,和父亲老实解释:达达,这两个男子,一个是小粮的夫君,另一个,也是小粮的夫君。
燕偈一顿,随即出轿,甩手将鲜泡的好茶倒入沙地,表情阴刻,何如?本少最拿手的本是一箭封喉,对你们已经是天大的仁厚。牙尖嘴利,窃弄威福的无耻小贼,你说话才要仔细些。
小韦刚刚起身,又快跌倒了。良家人怎么都这么不在状态。
小韦咽口水,跛着脚亦去献宝。良政将宝剑持在手中,翻覆看了几遍,淡笑道:是你父亲的剑。韦子变,真是好剑,好剑。
他闷哼,竹骨扇在琳琅碎玉之声中收回去。轿窗上的轻纱盈盈蓬起,是他在忙不迭扇风:茶来!立即有玉瓶奉上,斟了小半杯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