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风不动（xia）（补2）(1/2)

    侯万金再见着霞君时，对方已恢复盛装，其人衣似霞锦，发髻耸，半倚在珊瑚床上，显是等候已久。侯万金也不废话，照面便向她拱手行了个大礼。“……侯楼主这是何意？”对方一双灼焰也似的眸瞥过来，颇有几分意味。侯万金直起，声音微哑：“还请霞君救我女儿。”霞君面不动：“楼主何意？方才我便已同你说清了，这成珠‘大仪’的机缘错过便是错过，天意如此，少楼主能醒来已是万幸，旁的我也莫能助——哦，荒祸使岂非也在，莫不是没能为楼主排忧解难？”侯万金心暗恨她装模作样，可形已由不得他不低。他说：“荒祸使的法治标不治本，我……实在不忍澜珊再受苦楚。”见霞君不语，他又放低了声音：“我知上君一直以诚相待，怨我不肯竭诚合作……也怨我有无珠，直到今时方才想通，我儿唯一活路非在天玄定钧，但在上君一念之间。”霞君不置可否。“如何想通的？”她问。侯万金踌躇片刻，便坦然承认：“早前我不敢同上君命心，全因对小女的病还有疑虑，不敢随意舍了那荒祸使的‘淬灵针’。天玄与我好多年，若非承他们的，那荒祸使是决计难请到的。”“说起来，这些年我亦是承他们的分，所有法宝灵皆是挑着最好的备给他们，甚至想着有朝一日我若遭不测，哪怕将澜珊托付给他们亦不是不可——可谁能想，我一片诚心托付，却屡遭天玄猜忌。”“旁的不说，就说那万金集之事——珊儿向来单纯，若非天玄小儿腹剑，如何能哄得我儿见面就同她心带她去，又取了灵来？分明便是天玄早已对我儿续命之事有了疑虑，故意送人到她边……说来可笑，早年那天玄掌门答应得好，允诺珊儿去他那清修治病，旁的闲人一概不、一概不见，多年以来也确是如此——独独此次，非得带个朋友回来。也是我一时糊涂答应了她，没放在心上……谁能想就在这节骨了事。”霞君“唔”了声：“那小徒说来还有些份，不好理。”侯万金说“是”：“无论清理也好，追讨也罢，那祭剑、荒祸二使都在，自是不好动作——呵，这岂非又是巧了？我刚问过我儿，所幸带的不过是些矿石灵草，纵使追查起来，亦不算难圆。”霞君：“可那天玄小儿向来狡猾，必不会只有这一手。”“正是如此，”侯万金彻底沉了脸，“说来惭愧，我也是刚刚才想通——那‘成珠’之仪不成，我请上君来为我儿救治，放哪儿也是问心无愧、理所应当，如何就这般巧，立刻遭贼刺探？且那荒祸使来的时机亦实在太巧，捉人也全然不用心思，分明便是同那人蛇鼠一窝，对我早有疑心！”“还有，若非上君此趟前来，透了那‘绝味鼎’的消息，我又从何得知，原来天玄早已掌握了彻底救治我儿的讯息，却迟迟不肯透？莫不是怕彻底治好我儿后，便不好再用那‘淬灵针’的法吊着我？”“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他们这般提防着我，反复来探，大约就是怕我同上君走到一……不——分明早就将你我视作一伙！”侯万金冷笑：“我侯某虽不说是什么正人君，可这人财往来向来只求公平公正、问心无愧——我将家命全托付于他们，却横遭反复猜忌，连珊儿都……差被他们诓骗去。”说到这里，侯万金终于不再掩饰眸中恨意，一想到方才女儿迟迟不肯回应他的许诺，心便隐有火不熄。他再度朝霞君躬拜：“我这辈所求，不过是希望我儿康健，为此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谁若想将珊儿从我边夺走、骗走，那便是要了我的命。”“我只求上君助我，告诉我何可寻得那‘绝味鼎’为我儿重塑，若是此事可成，侯某但凭上君驱使！”侯万金一番剖心之语说得慷慨激昂，动之自觉再真切没有，后背都微微冒汗来。可他这般揖去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面前之人却始终不语。侯万金飞快地再心中又过了遍先前的说辞，自觉已经诚意十足，不明这海阁之主为何如此沉默。待得他背上的汗略略转冷，海阁之主才低低一笑。“当真可怜。”她说，“原来楼主居然被骗得这般惨。”“……”“若非今日听楼主一言，我亦是不知，原来在你中，我竟然是这般良善——候楼主，你就不怕我也是来骗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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