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分(1/2)

    伍昭说完，目光一转，极自然地落在闻朝后的洛上，喊了声“小师妹”。声音镇定，可神却亮得惊人。洛哪里受得，与之一就垂去，作镇定回了一礼。殊不知，这般正经模样落在伍昭里，便如同羽般，团在他嗓心，得人厉害。“……不过几日不见，小师妹如何就生分了？”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洛果然惊得一抬起了，亦瞪得溜圆。闻朝也立刻望来，似有疑惑，还有些不赞同。伍昭当然知这话略显轻浮，可一瞧见她嗔带怒的眸，注意力全都在自己上，心就再满足没有。且这就般着师父的目光，纵使后颈微微发麻，反倒觉一偷般的刺激来。由是伍昭心愈发火。不过他亦知不好太过，又使劲瞧了两，看得洛耳尖微红，终于心满意足地垂去，主动同闻朝告罪：“师父莫怪，小师妹同我等亲厚，几日不见，自是有些挂念——昨日听说她要回，红珊便立刻说也要过来。”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般，恰红珊并李荃御剑至前，瞧见洛立刻灿然一笑，是“小师妹终于回来了”。后陆续还有叁五弟一同来迎，行礼后皆同洛招呼。闻朝面稍霁，一一简单问询后，：“修业之事稍后细说。”他转向洛：“此行劳累，你自去休息吧。”洛不敢多说，只“嗯”了声便同旁的弟一一告辞。最后到伍昭时，不待她开，就听他状似不经意：“听师父的意思，小师妹此行还有些波折，回可要好好同我们说说。”洛心一，意识就朝闻朝望去。不想对方也正望来，只是不待她看清神，已转而对他大弟：“不急。晚些我还有事要同你说。”他语气郑重，伍昭自然不再玩笑，应。洛稍稍放心来。可惜一气还没彻底吐，就听得一声笑语遥遥传来。“师弟，如何回来了也不知会？莫不是想独自同弟们闹？”其人声音再温和清朗没有，可落在洛耳中却不咎于命音。她立刻垂脸去，压着背后炸的一片冷汗，顺势同旁的弟一起，恭恭敬敬朝那人行礼。洛不愿看，却依旧避不过那人上来就站在闻朝侧，行止间，淡青的鹤氅后摆泛着波也似的清光，在她低悠悠曳一示威也似的弧。洛立刻闭，可那仿佛蕴了意般的梅兰之香却愈发明显，脉脉地拂过她每一个炸开的孔。洛只能屏息静气。旁的弟亦俱是恭敬。一时之间和的气氛然无存。可白微却恍若未闻般，笑：“怎么，当真不迎我？这般生分，却是让人难过。”闻朝摇：“你倒是好兴致。”白微笑：“羡慕罢了，难得见你这闹，我又是个喜闹的，自然要来。”

    闻朝不将他打趣的话放心上，只对一旁弟：“你们去偏殿等着，我与掌门有话要说。”白微：“放心，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旁的弟自然说不敢，是先自去了。洛只当听不懂，全程也不抬，混在一众弟中行了礼，便逃也似地朝自己住奔去，本顾不得背后落了数目光。她那厢逃得火急火燎，伍昭一边御剑，一边不时侧目去看。红珊见了，打趣他：“怎么？怕人跑了？”伍昭笑：“已经回了山，横竖能跑到哪儿去？就是这一日不见如隔叁秋，等晚些见着了，不知又要隔上多久。”他直白坦，红珊“哎”了声，笑骂：“好了好了，知你急——大家都听到了，一会儿同师父少说几句，早放大师兄去私会佳人。”旁的弟俱哄笑起来，纷纷“我等晓得”“师父也不耐篇大论，师兄不必担心”。伍昭但笑不语，暗暗摸了摸袖中玉简。他来前就已给她发了讯，只是不知她什么时候能瞧见，又要让他等多久…………洛当然无心去查玉简，一扎弟居中，恨不能缩在被中再不来。一想到临走前鬼使神差回、撞见那人遥遥一瞥，她都要了。她安自己，这人就是没事来给她添堵，且已经和闻朝一同去了。她只要师父说的，这几日都不去便是——山海之会更近，那人只会越来越忙，哪可能真的专门为她跑到弟居来？当真是闲得不要脸了么？等等……洛像是想起什么，手忙脚地从芥袋中找公早前给的玉石珠，用掌心捂了在，默默念几遍“我自歇了”“不要过来”，待得那珠微微发，好似答应一般，方略略放心来。她想，自己只是防着那人当真不要脸，那鬼向来谨慎，应当明白她的意思……松了气之余，洛又有些着恼：那鬼最是有主意，还自觉天命在握，她替他担心什么？说起来，晚些她还要同他算账呢——说什么明月楼之行全当散心即可，还不是……还不是……思绪在此顿了顿，蓦然转了个弯。她想，早前自己在明月楼，确有一番际遇，若非最后一夜惊频……想到这里，她脑白了白，本能不愿去回忆那夜——非是那段混事，正如她给闻朝暗示的那般，完全可当酒后。可更多的记忆，譬如缘何遭罪、遭了什么罪，却同潜藏雾中的魍魉一般，令她隐隐生畏，每每之，除了指尖刺痛、背后惊汗频频，竟是连“不能想”的念都模糊一片。由是不知不觉中，她于一片思绪缥缈混沌中呆坐了小半日，待得回神之时，只觉昏脑涨，困倦无比。或许是已经回了自己的住，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总归让人心安，她没怎么挣扎，便沉沉睡去，甚至了个梦。应当是梦。因为她一睁就瞧见了季哥哥。其人端坐在不远的窗棂边，单手支颌，安安静静地望着窗外。黄昏最后的霞落，为他的珠、嘴、手指镀上了一层沉而的——这些地方本同他惯穿的衣般，总是清浅到略显寒凉，可此刻因浸染了日暮余晖的缘故，便有了模糊的活气与柔，就同她无数次梦见过的那般——觉她注视，他略略转过了脸来，微微一笑，同后的漫天余晖般活生香。“醒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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