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rizuo梦(xia)(1/2)

    洛确实慌,第一反应便是否认。决不认同青言的关系,甚至还可以扯上凤鸣儿作证。可她很快就否定了这法。闻朝既然有此一问,心中必然是已经有了些推测,如此结合景,若使劲狡辩反倒显得有鬼,不若顺推舟,先探探况。洛定了定神:“师父……为何忽然提起前辈?”脸上的懵然并非全然作伪。闻朝:“今日青言前辈同我叙旧,言谈中说起你,当是对你有意。”洛沉默了会儿。“原来如此。”她说。闻朝一怔:“你早就知了?”洛咬了咬,显为难的样。“……你与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不如直接说,是否想问我为何喜了一个又一个?”洛气,扭开去避开对面目光,“其实我也不想的……”她说自己原本确实是心悦季哥哥,也一直在等他关。只是等的时日久了,难免不安寂寞。后因为意外搭救了青俊小公,得前辈应允,便同青俊的契约者凤师在后山修炼,受前辈指。“前辈和传闻中完全不同,待我等……十分亲和,兼之容貌俊秀,时日久了,我实在是……不自禁。”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埋得更低,“年节后我借机同前辈挑明了心思,前辈非但未怪责于我,还让我专心修炼。”闻朝哑然。“……那你同你大师兄又是怎么回事?”一提到这人,洛羞意便去了大半。“其实还是同季哥哥有关。”洛转回了来,“年节后季哥哥关了也不告诉我,不仅如此,他还喜上了凤师,要同我退婚——”“哦,他连退婚之事都是托的旁人——也不知他找了谁,骗了我许多往来礼,到现在还未还我!追问几次皆是再三推诿,决不肯告诉我那骗是谁!”“……”提起这事,洛是真的心里有气。她有一肚话想骂,可在闻朝面前不得不克制,只能气哼哼地:“总之,我已经不喜他了。”话到这里,其实她还没有回答闻朝的第二个问题,可闻朝已经不想再听去了。洛却还在继续。她说:“我同他说开后,那段时间很不开心,又不好见前辈。大师兄就是这时候……唉,总之他这人脸厚得很!”“至于前辈,我是真没想到……”她最后小声补了句。洛自觉这番说辞还算不错:大时间皆对得上,可寻旁人佐证,小亦是句句属实,单拆开来,哪句都是问心无愧。最重要的是,她就是喜了一个又一个又如何?季诺伤她心是真,伍昭的追求是真,前辈这告白来的不是时候也是真——要论起来,总不能说她觉得前辈好看,心生喜也是错吧?——哦,在她师父这般古板的人看来,大约真算个错。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偷去看闻朝。哪知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疾言厉,亦没有像过去那般骂她心思不纯、耽于。他没有看她,只是垂着眸,好似思索什么。洛不禁忐忑,反复苦思方才这番话是否哪里说得不妥。还没等她想个一二三来,闻朝已。“我已知晓。”他说,“你自行决定罢。”洛晓得他是同意了山一事,刚想谢,就见那人倏然转过去,眨行至十步开外,只余墨似的一孤峭背影,再一眨,便于晴空丽日不见了。……如何这般急?洛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恍然觉他大概是生气了,还有,她好似还说错了什么、甚至错过了什么。也就是此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与仿佛毫不相、亦从未问起过的事:师父正值鼎盛,为何突然就要退隐传剑?……青言回去的步,比往常都更要急切些,好似有什么在后追赶。脑中低语喁喁,像是了数十蜂,一直在嗡嗡作响,他不得不走得快些,才能由得风声耳中,让自己觉着好受些。

    从正殿到后山的路还是短了些,就算不用缩地成寸的术法,不消一刻也到了。青言迫不及待就冲了去,却在的瞬间生了一茫然。的景象其实并不算陌生:绿茵满地,香锦簇,然细细看去,形状又同从前大有不同——垂落的细藤在四与天罗织成屏,将原本开阔的分割成更适宜人居住的方间厅堂。由白藤自生而成的案几、圈椅并挑细选的字画、熏炉、石纹山屏排列齐整,与凡人居所布置无异。而厅堂正中央,她最喜镜依旧保留着。天光脉脉,落在新移的并玉成莲苞上,只待新人来时再亭亭绽放。自他决意提亲后,差不多每日都在细细打理这座府。他总怕她嫌弃此空旷冷寂。然而到底不如天算。青言去见闻朝前本已觉得大致满意,可忽又觉得这里还是太冷太空。——她不会喜的。他想。可若要再重新布置,却暂时没这个心力了。青言在站了会儿,终于还是走到了镜旁慢慢坐了来。确实太冷了。他望着镜中的人类形貌怔怔地想。念升起的一瞬,四肢与躯皆迅速膨胀开来,化作兽类的趾爪鳞片。可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压坏这,取了个三丈有余的量,便不再了。虽然远不及原型,总归让这没那么空旷了。青兽小心翼翼地团起,确定不会因意外压着池中莲后,方仔细将脑袋在爪上搁好,慢慢闭上了青金。闭的瞬间,神识便顺着后山的草木扩散开去,自发关注着后山地界的一举一动;可神魂的躁动依旧难以平息,脑中已然消隐的人声又卷土重来:——“只要前辈确认了彼此两心相知,我自然乐见其成,说媒亦不过是锦上添,有何不可?”——“其实今日我那师弟同师侄皆已回山,前辈或已经见过?可同我那师弟说上话了?”——“咦,他居然没有答应?不若前辈同我好好说说,让我瞧瞧症结何在,回我也好同师弟仔细分说。”——“唔……我那师侄大约是因着女儿家羞涩,没同她师父说起……实不相瞒,此趟我托她同我师弟去明月楼采买灵材,许是一路奔波劳累,故而早早歇,前辈不若耐心等一等,大约明日就可见到人了。”轻柔的人声在他脑中絮絮叨叨,连带那人恳切的笑容一在他面前摇晃、盘旋,最终化作另一幅清晰的图景:杏衣衫的少女半趴在窗前,咬着牙去打偷香成功的青年,明明嘴里骂得凶极了,可睛却分明在笑,其中掩藏不住的喜多得快要满溢而,同的日光一般明亮到刺目。他其实不是故意想要看见,或者去监视什么。他确实是打算遵守约定,在她修行破境之前不再打搅她。他只是想看她一。可无论如何安自己,总有个声音在他脑中尖笑盘旋,同过去数月一般,顽固而恶劣地同他唱反调。它问他为什么不用同心之契唤她?是不愿意吗?还是不能?它还问他不去看看?去当面问她,把她抓回来,好好问她?它说他要是真的不在意她骗他,又是在难过什么?他一概漠然置之,拒绝回应。可那无法发消解的酸胀滞涩之意在横冲直撞,仿若岩浆在灵脉间奔涌,悄无声息地从每一个孔、乃至鼻腔、眶、爪中溢,很快就让他无比痛苦了。鼻尖弥漫着岩石炙烤的气息,耳畔只有草木焦枯剥落的声响,就好像那场遥远的噩梦最后,谁都不在了,哪里都是空无一的安静。他只能任由梦境中的焚风烧灼至裂,如同过去的许多次那样,等着在粉碎骨的剧痛中醒来。然而这次他料错了。一清凉的灵气自心注,如甘泉般倏然覆过细碎破裂的灵脉。跗骨之痛骤然消匿,他像是突然回到了灵胎初蕴之时,识海空明,轻盈,舒服得几喟叹声。——不对。青言猛地张开了睛,瞳仁竖立,倏然化作冰冷的金之。可一瞬,那尖锐的瞳仁忽就可见地晃了,随即慢慢变圆、缩小,最后彻底凝住。来人站在溶溶而落的日光之中,如同一抹虚幻的影。他并没有立即看它,只捻起指尖玉莲,慢条斯理地凑近嗅了嗅,半晌,方模糊的笑意来。“许久不见,”那人叹息,“如何就把自己成了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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