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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秦姝”之名扬于四海时，秦不言这位国公嫡孙女, 时常举办四季文会，遍邀帖的王孙公与会，名为相亲，但那些王孙兴冲冲去了秦府, 最后却都是空着荷包来的。

    秦不言有个规矩, 想见她和秦不语就需对诗, 对不好的, 文采低罚钱，以去浊气。而罚的钱，都去赈济灾民、捐赠学塾去了。

    哪家的贵女这般荒唐的事，她家里人不得她，外人也不介意被这么一个俏佳人骗，一时引以为风雅之事。

    可好景不，秦家叛国案发，秦氏一族覆灭，而后的七年，她再未展过任何少女时的才。

    “……秦公死后，为师本想去保住你们，但无奈赵王的人手更早。那时还当你们都死了，没想到天不绝汝，你竟能从民里活来，还找到我这里。”

    乐修篁还是一副落拓打扮，灰的、起皱的儒生文士袍，旁边贺公为他新制的朱紫官袍他碰都没碰。回忆到某一幕，脸上带着少许困惑。

    “你是怎么活来的？怎么就……有那个志气，敢叫我收你门，教你救世之？”

    夏洛荻平静地看着这个灭门的仇人，：“我万幸没死，被江冲上荻滩时，本想借路过商队逃难，却因满泥泞，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说丑。”

    ——哪儿来的丑东西，燕人都要南了，别挡爷的！

    “……我浑浑噩噩去了东海郡，路上还挨了个不知哪里的王爷一鞭，说他是要去见秦姝的，叫我别污了他的。”

    “等到了东海郡，又听说北燕的军队即将来此屠城，万念俱灰时，我便索睡在城门，等骑兵来了，第一个踩死我，算是一了百了。”

    “那天天亮后，城外终于传来了蹄声，城门开时，我见到的却是一支军容整肃的魏军。他们人不多，而即来的北燕军队有五倍之于他们……他们却要留来守城，和东海郡共存亡。”

    说到这里，夏洛荻已然心如铸铁，平静地说：

    “若以你的学说而言，人心本为恶，他们有的是时间逃命积蓄力量以策求存，那他们为何要留来？甚至之后也无人提起过这份功勋，甚至那守城的藩王都不愿留姓名。”

    乐修篁已然知她指的是谁，东海郡守城战，是越王第一次彰显领军之能，在各路藩王、诸侯里是唯一取胜的存在，但却因此被朝廷所忌惮。

    “历朝历代皆有此固守忠义之辈，大势之，于大局无用。”他说。

    “但他得到了我。”夏洛荻轻声，“他的兄弟们弃百姓救人，两者皆失。而他，弃人救百姓，却两者皆得，若你唯利害之论、人心不存，此为何解？”

    乐修篁皱了一眉心，终究还是摇：“特例而已，不足以为证。”

    夏洛荻：“你经历先帝封逑一朝，看尽苦厄，自以为世沦堕落，唯有覆灭王朝才能彻底改变这个活地狱。所以你选择抛弃人心，以为自己能为这世开辟一条路……在我看来，此腔调，实为可笑，你和自比为神的红线娘娘并无二致。”

    “她为私，我为公，是本质不同。”乐修篁虽然这么说着，但或许是因为在夏洛荻脸上看不到一丝失败者该有的晦暗，反倒让他有了一丝躁郁。

    传一生，他不能质疑自己的。

    “不同吗？你们都否定人心，都通过不择手段地杀人、夺势，以期让天变成你们中的模样。”

    对于朱瑶兮，夏洛荻从见到她第一就放弃规劝、说教，因为她这人是知错而不在乎，越是斥责她的恶，她越觉得自己能为非凡。

    而乐修篁是求，混沌的世里，他早已分不清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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