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冰茶(2/2)
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之后,他像是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去浴室里拿了毛巾,用冷水打湿后敷在她头上,他便拿起床头柜上的车钥匙,转身就要往外走,衣角却被她拉住。
他习惯性地伸手抚摸她的额头,指尖刚触碰到,又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那你先别那么快洗澡,至少过半个钟再去吧,或者只把衣服换了直接睡也好。
她只是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没事,我想早点睡觉
江启年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那不是茶吗,怎么会上脸?我和你喝的也是一样的啊。
成年人了说的话要自己负责。
他叹气:额头那么烫,还在这儿逞能呢。
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她这回的声音显然高了很多,从中能听出一丝焦急不安。
喝酒?你什么时候喝的酒,我怎么不知道?
我点的那杯是鸡尾酒只是看起来很像冰茶而已。江示舟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你那杯是正常的柠檬茶。
喝了酒再吃退烧药,那她的小命就真要在今天玩完了。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不怕我了?
她的声音没什么力气,拖得有些长。
你又要去哪?
江启年在门口停住,这时他本来理应回头,但是他没有。
事到如今,江启年只觉得愧疚和后悔。
这间房给你单独睡,我自己现在再去开间房早点休息吧,晚安。
正在他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听见身后有闷重而急促的踩地声。一晃眼的工夫,他的后背就紧贴上了另一具柔软的躯体,腰间则多了一双细瘦的手臂。
我真的不是发烧她急得改抓他的手,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只是喝酒上脸了。
你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现在会不会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江示舟一个激灵,攥着他衣角的手变得愈发用力。她尽管有些困倦,意识却还是基本清晰的。
兄妹俩睡一间房确实还是不太好。
在家和学校的时候,江示舟虽然也偶有感冒,但几乎不发烧。谁料第一次带她出市,就屡出状况。是路程太累吗,还是水土不服,他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我爱你。
行吧,人没事就好。
你别走。她的脸深深埋在他的脊背上,声音很弱,环抱他的力度却只增不减。
从她回高中读书后,家里就几乎不再囤酒了。江启年只当她是犯了酒瘾,耍点小心机蹭酒喝而已。
话音还没落完,就被她闷声打断。
景区附近又没有药店或诊所,大半夜带着她去看急诊似乎也不太好。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抓紧时间开车去最近的药店。
江启年这才将信将疑地从口袋摸出小票,看了两眼,也没追究下去。
你去哪?
他边叮嘱着,边在房间里收拾起了东西。江示舟就躺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他的动作,最后见他拎着一袋东西,再次往门外走去。
江启年从她身上摸出了房卡,又拖着她出了电梯,穿过迂回的走廊回到房间。进门以后,他没急着关上门,而是先让她在床上躺好,给她盖好被子,又弯下腰,用自己的额头去试她额头的温度。直起身时,出现在他脸上的是一副焦头烂额。
他又叹气,他也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叹气了。
江示舟不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一边摇着头,像是在无声地反驳他。
发生了什么事的话后果自负。
宛如念咒语一般,她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听见他又叹了一声。
过了片刻,她听见他的回答。
他抬起手,将门重重关上。门板隔绝了房间外的世界,只剩下房间内的两人。然后他转身,不容分说地将江示舟搂入怀里。
就刚才在楼下喝的。
我去给你买退烧药。
我,我没发烧你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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