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刘召求命晷(1/2)

    (二百零四)苹果熟了，刘召的父亲就推着大平车，车上装着苹果，刘召坐在上，去外边卖苹果。老百姓手里没什么现钱，常常拿东西换，粮、铁，只要能换钱的，什么都行，所以苹果卖到最后，车不轻反重。回家的时候，刘召真想快些大，由他拉着平车，好让父亲歇歇。可他还没大，父亲就死去了，死在他劳作了一辈的田间地，上有一个大的血窟窿。不远的土里扔着一把沾血的斧。刘召哭了叁天叁夜，哭完了，得面对现实，给父亲葬，不能让父亲曝尸荒野。丧事由刘召叔叔cao办，几乎用光了父亲留的所有钱，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除了那把斧。刘召把那把斧藏了起来，倒不是因为他要留作纪念，而是因为这斧上，除了父亲的血，还有凶手的血。斧柄凹凸不平，得非常烂，持斧之人的手心被磨了血泡，血泡又被磨破，在斧柄上留了血迹。刘召知这血的主人，一定就是害死父亲的凶手，尽他不知那是谁。后来他被叔叔收养，叔婶二人待他还算可以。婶婶常说，等你大了，娶了媳妇，生个大胖小，你爹泉有知，也能瞑目了。怎么可能？！刘召心想，只要一天没有抓到凶手，只要一天不报此仇，父亲就一天不会瞑目！某日，一位赤脚士在此地歇脚，自称能察天机，引渡世人，刘召听说了，便跑来询问：是谁杀死了父亲？士看了看他，笑着指向北方：北方有神山，山中有仙人，若能找到仙人，便能得到答案。刘召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士踏上了旅途。历经千难万险后，他来到了离壬山，向居住在其中的仙人请愿，希望能告诉他，谁是杀死父亲的凶手。天机不可，天星门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对刘召说，你会得到一样东西，用它就能找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刘召一无所获，回到家中后，在地里挖了两个大的铜盘。在看到铜盘的那一刻，好像有什么神识传到了他的脑中，刘召瞬间明白了这东西的用，他把铜盘搬回家，刨了那把被他埋在地的斧。时隔多年，斧柄上的血早已涸，他只能把血斑从木上削来，放铜盘。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刘召又盛了些，烧开了，滴到血斑上，铜盘沾了血，那瞬间，血迹在铜盘里蜿蜒爬行，顺着纹路肆意行走，显了一片繁复又大的纹路。见凶手即将现形，刘召双手颤抖，但他没有着急，用笔在纸上描摹了纹路，又把斧上其他的血依照同样的办法描来，确认斧上有两个人的血。他开始寻找凶手，第一个对象是自己，纹路很相似，但并不符。第二个对象是他的堂弟，还是很相似，但还是不符。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预，果然，当他取到叔叔的血后，纹路严丝合地对上了。

    他握着那把曾杀死父亲的斧，放到了叔叔的脖上，质问他为什么要杀死父亲，那可是他的亲兄弟。一开始，叔叔一直竭力否认，最后才说了答案，因为不公平。不公平！他大声喊，明明都是娘亲生的孩，为什么永远偏向哥哥？！明明过着一样的苦日，他怎么能突然有钱？！那个午，叔叔去找父亲，希望能分一些苹果，理由很简单：父亲苹果的那片荒地是祖上留来的，他理应有份，父亲全把它开垦了，却不分给他，不行，这不公平。两人起了争执，他把父亲一斧砍死。刘召哈哈大笑，笑得满脸是泪，原来害死父亲的理由竟是这么简单，简单到让人到荒诞。他怒目圆睁，一斧砍死了叔叔，报仇雪恨。这是画记载的关于刘召求命晷的故事，当看到命晷最初的用途竟是少年为了找寻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我很惊讶，这与李若天所述竟是如此不同。当然，命晷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刘召后来在狱中将命晷的使用方法编撰成册，传于世人，但是，当发现命晷可以检验亲血缘后，其最初的用途渐渐被人遗忘，完全成为了验证女贞洁的工。姬炆推翻前朝后，命晷被埋地，后来又被人挖，也赋予了它新的用途：男凭借命晷的检验在世间获得凭依、而一母所的孩将依照她们的父亲区分叁六九等。这是命晷的故事。在画所绘刘召的书册图样中，还留了这样的文字，是刘召缅怀自己的父亲的悼文，大致容如：我幼年丧母，全由父亲养大。父亲生于农家，于农家，他五岁跟着去田里拾穗，秋收时，每日卯时起床，带着一个葫芦瓢，两斤烧饼，一把镰刀上地活，等天完全黑了，才回到家中。父亲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的麦穗能结最饱满的籽，原因无他，只因他除草除得最勤，浇浇得最勤。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几乎没有停来休息的时候，印象最刻的就是他上的两线。每年夏天，父亲的肤总会被太晒脱一层，先是发红，又变得黝黑，久而久之，他上生了两条鲜明的线。第一条在腰际，在田里活时他总是赤着上半，穿一条中，故腰际以上是黑的，腰以是。第二条在两条的膝盖，线以上是，以是黑。我常常见不到父亲，年纪大一些后，就自告奋勇跟着父亲去田间活，但我个低，弱，在田埂里走不稳，常常一栽田中。父亲一回看不见我，还得把农活丢，在地里一寸一寸地寻找。他总会找到我，拎着腰带把我放到树上，用绳把我的腰和树拴着。我在树上看着父亲，他忙活一阵，就来看看我，给豆、果。天黑了，就把我从树上解来，回家吃饭。父亲勤劳朴实，一生未任何坏事，他把后山开垦来苹果后，结的苹果未舍得吃过一个。呜呼哀哉，狱前，我每年都在父亲的碑前放一颗苹果，有时会有鸟儿飞来啄它，那或许便是父亲吧？却不知如今在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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