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ng影重重(鄢)(1/2)

    影重重(鄢)

    殿外的雨愈愈大。

    殿烛火通明,唯有一人立于书案之后。夜已经了,鄢追却并未就寝。

    七日前,边关送来一讣文,千里加急直。圣上阅罢批复后,当夜,又着人将讣文送了东

    文中所述句句恳切,既恭敬谦和又不失气度那是回纥可汗奏与当今天的。旁话皆可不表,只一句最为要。

    十二月九日夜   安平公主薨

    那夜,鄢追看着这句话,一夜未眠。直到烛火燃尽,天明,鄢追突然抬手将那篇讣文撕了个粉碎。

    他便撕边笑,撒了一地白纷纷。

    安平,他的这位皇,应当是世上最为韧、聪慧的女。公主远嫁回纥三载音信全无,如今,回纥新任可汗方才上位两月不到,便传来了前王妃的死讯。

    圣上因此沉痛难抑,废朝三日,举国同哀。鄢追冷旁观,只觉得可笑。

    他手的探回禀,新任可汗是前可汗的堂弟,以雷霆手段夺位后便将其兄、并公主所育之斩杀。依回纥例,安平公主要再嫁新任可汗为妾。

    公主宁死不从,断发起誓此生绝不二嫁,更不会嫁给杀夫杀的仇人。

    据侍候公主的婢女羌笛说,公主染了风寒,久病难愈。那日夜里着大雪,公主将羌笛叫到帐中,嘱托她务必将此送至殿手中。

    鄢追恍恍惚惚听着,只见手将一只锦盒呈在他面前。

    他的眸光定住,攥着拳,却始终不敢伸手接过。因为他明白,盒中放着的东西一定足以将他彻底击垮。

    是的,他知她最后留给他的会是什么,所以他发誓,此生绝不打开。

    夜更了。鄢追铺纸提笔,他想,或许他应该为她再求一份哀荣,奏请册封安平公主为公主。

    他笃定太极殿的那位一定会准许,因为这奏折不论谁上都会被准,只不过,这是他当唯一能为她的事了。

    惟姑柔明立   静修德容   动中规度   远修好信   实赖庸肃之德   儿臣恭请父皇加封安平公主为安平公主

    他颓然坐倒在椅上,望着案台旁跃的烛火。

    记得送嫁队伍离开盛京的那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公主与宗亲一一拜别,到他的时候,安平拉着他的手,笑靥如

    弟弟,从今珍重。

    接着,她又微微低,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轻柔:多谢你,对我的这份意。

    她的手又细又冷,像玉的簪,红勾起,满是怨毒与轻蔑。

    这句话像是一诅咒,从那时起便牢牢地困住了他。鄢追想,她死得实在太早了,没能看到他登上那个位,更没能看到他会如何剿灭回纥,迎她回京。

    可是现在她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鄢追猛地站起,正离开书案,余光却瞥见了案上的那张纸纸上的容竟然变了。

    方才他写的那份奏折,上面所有字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奇怪的、类似符咒似的图案。

    鄢追眉锁,将那张纸拿起仔细看了半晌,最终只在末隐约瞧见一些文字。

    今日是,周日。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离奇的事

    看罢,鄢追的右手不经意用力,将那张纸的边角捻了些许褶皱。但是他并不慌,反而沉凝着面,再次提笔。

    今日   二月初九

    汝是何人

    *

    宋一省被张公公拎的时候,还恍惚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正与自家夫人用饭,只听院外一片兵甲之声骤响,之后便是家连带爬地闯来哭喊。

    老爷!不、不好了!

    宋一省当时便吓得连碗筷都砸在了桌上,一看跟来的张公公和郭统领,以及后者手中的东令,更是直接脚一跪在地上。

    宋掌柜,烦请跟咱家走一趟吧。

    闻言,宋一省的夫人霎时泣不成声,死死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宋一省倒还算清醒,颤颤巍巍爬起,大着胆:敢问张公公,殿寻小人可是

    哎,宋掌柜。张公公一摆手,直接止住了他的话:莫要耽误了时辰,这便移步动吧。

    听了这话,宋一省更是浑发冷,面上连一丝血都没了,只觉得要上断台也不过如此。想他区区一介商贾,虽背靠着官场同皇家些纸墨生意,小有积蓄,可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怎会无端惹到东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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