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痛(4/4)
“夫为妻纲,夫若不贤——”
“你为人妻,竟胆敢毁谤丈夫不贤?你为人臣之女,居然敢不敬人君之?”
他站在与她平视的位置。她后退一步,瞪大睛,膛起伏,怒到极,厉声:
“就算是我的父亲,母亲——就算是皇帝,皇后——任谁来了,都别想让我喜上他——你们这帮扒屎的玩意——”
啪——
郑谊捂着自己的脸,懵了;他盯着自己的手,也很意外。他想,这样的侮辱他听多了,不该这样冲动了。但是他看着王妃,听着王妃那些侍女惊慌的叫喊,心里又生一扭曲的快乐来。
不应该的事,起来总是这么痛快。
“你竟敢打我!”郑谊尖叫,“我是端王的正妃,成国公的嫡女,青公主的孙女,伏波将军的胞妹——你这个求着男人上你的贱狗!你竟敢——”
他在冲过来的侍卫抓住他的手前,打了第二。
*
牢门打开的声音让他从浅眠中惊醒。他睁开睛,地牢里火光明灭,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可这步履,他知。昨夜,王妃令把他关王府的私牢,等大殿酒醒了,亲自来置他。
“……见过大殿。”
段璋后跟着的人给段璋递上了一鞭,接着便退去。
他对段璋说:“她不上您。她心里怨恨,不敢怨父兄,不敢怨陛,仗着您宽容她,只敢怨您。”
段璋试了一鞭。
他对段璋说:“她先轻侮我的。”
“魏时雨,”段璋说,“我从来都舍不得打她。”
他抓着自己的发,悲伤、嫉妒、怨恨,多般苦楚涌上心。
“你从来不舍得——”他重复着,“你却从来都舍得我——”
段璋没有回答他,只是鞭的啸穿透空气。他抬起手臂,鞭便落到了他的手臂上。段璋打了他三鞭,是真用了气力,将他衣袖撕破。
“王妃不想让此事闹大,愿意大度地原谅你,”段璋说,“但你轻侮本王王妃,本王不到大度——魏时雨,我与你从此断义,各奔东西,各自——”
刚刚升起的怨怼顿时被恐惧取代。
“殿,不要,殿,霖知错了——”他膝行着过去抱住段璋的,“殿息怒,霖有罪,霖请罪,霖请殿责罚——请王妃责罚——殿请息怒,殿——”
“魏霖,”段璋说,“我和她想的是一样的,我觉得你这样很贱,很难看,很恶心,很脏。”
他觉得自己说不话来,不过气来。泪淌来。但他还是没有放开段璋。
段璋继续说:“她不相信我和她一样,你不相信我和你不一样。”
“殿,不是的,”他哭泣着,“我没有,殿——”他的愤恨突然从心底爆发来,不不顾地喊:“他们都只要你得好,到最好,到完无缺——他们全都不过问你的意愿!不在乎你的心!可我把你放在心上,我愿意看到你过得好,过得快活!殿,你是我的大殿,你怎么用我都可以,我都愿意,不要——”
他被踹开。鞭落来。他的衣服被烂了,接着鞭切里。他抱着自己,蜷缩着,在地上痛哭。
段璋停了鞭后,冷冷地对他说:“魏时雨,别让本王再见到你。以后,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
他被赶端王府的时候,正巧雨,街上没什么人。王妃还派人给他一斗笠。他没接。
他走回家,一路淋雨,当天晚上便发起烧。烧退了后,又咳了许久。后来终于把咳止住了,却开始觉得咽中总有什么堵着,不去,有时候夜间从梦中惊醒,觉得自己堵得不来气。他父亲乐得看他拘在家里静养,不能门,然而母亲最终不忍,悄悄延请了一位名医为他诊治,结论是:心病,有药缓解,但要治,还得解开心结。
他问这位医生,最近皇端王有什么传闻没有?对方说,不知端王殿的近况,太殿的传闻倒是有很多,公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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