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鄱yang(2/3)

    师杭无论如何也听不去了,她又从袖中掏几张钞来,利落拍在条凳上,冷声:“先生收了这钱,莫要再向前行了。投奔亲友也好,应天养老也好,只要记着一条——祸从。所谓断袖之癖的昏话不可再同他人多言,否则必有杀之祸。”说书人都快看呆了,还不待他应,师杭却转就走,连半刻都不肯多留。她一鼓作气上了边的车,放后便揭开帷帽,赌气丢在一旁。着斗笠赶车的燕宝见她面不愉,探来关切:“小这是怎么了?谁招惹您了?”师杭也不明白自己是在跟谁赌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只觉得心烦意,千言万语堵在心却无可说。多没理,不过是背地里的谣传,孟开平此人名声如何与她何?师杭暗暗啐了自个儿几句,竭力平复了叁分怒意,方才违心地回了句“无事”。她以为能躲得过众人的追问,抬却又见张缨正笑地觑着她。“自徽州至江西,这一路行来,满地界都是孟开平的政绩。方才那茶婆还跟我称赞红巾军有良心,不掳不,不似陈家军一般凶恶。阿筠,你说若当真到了鄱,见到了符光,他会不会让你再对孟开平有所改观呢?”“有良心?”然而师杭依旧冷着脸:“他们不过是收买人心罢了。”张缨知晓她里早就纷如麻了,便有意添上一把火,好教她早决断。“当前局势看来,张士诚偏安一隅,自守虏,不足虑。友谅劫主胁,名号不正,地据上,宜先图之。”张缨逐一分析罢了,缓缓:“待陈氏灭,张氏势孤,一举可定。然后北向中原,王业可成也。”闻言,师杭难以置信地看向她:“阿缨,难不成连你也要投去红巾军?”张缨并没有立时否认,反而十分平静:“若等齐元兴大业既成再投,怕是不妙。”师杭几乎要被气个仰倒:“好!好!你若有此意,那咱们便在鄱分别罢!”月前,一听闻孟开平攻了饶州,她们便急匆匆赶来。四方战,原想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动寻亲,可寄给符光的信久无回音,师杭想,也该是时候了。这么久过去,绿玉与师棋若能到此早该到了;若不能……是生是死,总该有个结果。这厢,师杭正在气上,见着扭便要收拾行车。张缨只好起拦住她,无奈至极:“真是大小脾气!怎么一谈及孟开平,你就转向、自阵脚?往日那个灵慧机的阿筠去哪了?你也不细想想,我们苗人拢共才多少,如何经得起天大战?”师杭仿佛刚被惊醒般睁大了睛,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有多么失态,只得又默默坐,颓然:“阿缨,我……我只是怕……”怕什么呢?怕再见到孟开平么?饶州城的大门已经不远了,这是近人更怯啊。张缨掀起一角车帘,叹息着拍了拍她的肩,宽:“放心罢,孟开平近来并不在饶州驻防,早去往别忙了。饶州的政务与军务皆由符光掌,另有个齐文正挂名在此,他并没见过你,一切只要小心便好。”……城门,人来人往,卫兵照例拦检阅。待到师杭她们,还不待卫兵言,燕宝便先客气拱手:“有劳小哥。咱们是苗寨人士,来此投奔,想求见符将军。不知可否通传一声呢?”“将军不在。”小兵直接摆了摆手,让她们停靠在一边:“有无旁的引荐?文书也成。”燕宝闻言面,思量一番又:“那再托您方便,咱们想求见李夫人,将军之母。”小兵闻言,难免诧异:“老夫人她……去岁已然过了。”听了这话,不止燕宝,连师杭与张缨都被惊住了。叁人一齐车,正想再追问几句,却见那小兵一挠提议:“何苦来哉。不过我倒是可以回禀咱们将军夫人,夫人正在府中,你们可有什么信?”师杭闻言欣喜不已,虽然她也不知符光是何时娶的妻、娶的谁,但她还是将装着碎玉并小笺的锦,郑重与小兵:“劳烦小哥辛苦一趟了。”说着,她又顺手将银到他手里,叮嘱:“事毕必有重谢。”小兵原也就是瞧她们不过是叁个女,无依无靠,能帮一把便帮一把,万万没想到还有赏钱拿。于是他当即喜笑颜开,声招呼同伴接了他当值,翻跨上便向城而去。师杭等人候在城门边上,张缨示意她们避到角落,悄声:“防人之心不可无,时移势易,这符光是何你我皆不知。朱同并寨中人早一步便匿在了城外,倘若见势不妙,咱们便撤。”师杭亦微微颔首:“我母亲与李夫人闺中谊甚笃,如今却连她都故去了,符将军未必肯手相助。也罢,若他不肯,咱们便自寻门路。”叁人正絮絮商议着,并未注意到一辆车正自城中飞快驶,最终停在了城门旁。那车蒙着上好的细纱罗帷,方一停稳,便见一秀丽女匆忙了车。她四张望了片刻,旋即顺着小兵的指引望见了师杭她们,提裙便向她们所在的方向快步跑去。“哎呀,夫人您且慢些……”她去得实在太急,连披帛都坠在了地上,沾满泥污。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仆从刚想言提醒,结果一瞬,便看见他家主止步在一位年轻女面前,突然叩首跪了去。似心有所般,师杭意识回首望去,竟正对上了一个教她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人——“姑娘!”是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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