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3/4)
银环,你听见了么?阿鱼叫我娘呢。
苁枝再也忍不住,呜呜啊啊地哭声,趴伏在地上攥着她的袖摇晃,小,小我是苁枝,我是苁枝。
她的声音是一粒落在地上的鼓,随后,屋里此起彼伏,锣鼓震天。
燕回在各式的哭丧中送走太医,他站在门外,光很好,金灿灿的像极了阿娜淌过的发,谢溶溶僵直的背影奇迹般地化解了他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
谢溶溶的沉默不发吓坏了很多人,苁枝哭着去求燕回,又跪到禹王府外找杨裳,前者一声不吭,谢溶溶不说话,他也变成了哑,像个影跟在她边,敬府人来人往,他这会儿还知避嫌。
杨裳被刘峥拘在府里,她心里着急,半夜爬墙往外跑,一脚踩空摔折了,连三日后丧都是被人架着去的。见到谢溶溶单脚朝她蹦过去,边蹦边哭,周围人指指也不在意,倒是看闹的女眷被刘峥一刀扫过去,大气都不敢。
阿鱼因病夭折,理说是不能迁祖坟,可敬家奇一致地谁都没有提及,更没人面说她已拿着放妻书离开敬家。就连一切尘归尘,土归土,阿鱼躺在瓮里睡在敬廷边,谢溶溶执意要抱走他的牌位时,敬大爷得了老夫人的嘱咐也未置一词。
重重朱门隔了半年再次挂上白幡,敬府的一草一木,她走过的鹅卵石路,摘过的梨树,住过的院,都一步步地留在后。
走之前她最后一次去到南院,想再看一她怀着少女的绮梦变成女人,而后是母亲的地方,却不期然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溶溶盯着她鼓起来的肚神,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连侍女都看不去,急急地护在主前。
二夫人,您可不能冲动,这是将军的骨血。
陶冬岚煞白了脸,她以为谢溶溶再不会现在南院,无意中瞥见她怀里的牌位,捂着肚不敢抬。
苁枝要气疯了,指着她的脸大骂,好本事,原来当初是缩在窝里孵呢。
侍女也不甘落后,你嘴放净,老夫人大夫人都是默许的,得到你指?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落风。
还是谢溶溶先打断了这场闹剧,她把目光移到陶冬岚脸上,想从上面看什么,哑着嗓问,六个月了?
唔嗯。她在这位小了自己七八岁的正夫人面前一直是卑怯的。
乎意料地,谢溶溶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整个院,,好好住着吧。说完脚步踉跄地消失在拱门外。
这是她留给陶冬岚,还有她梦起梦碎的地方,最后的一句话。
六月天,孩脸。前脚踏敬府,大门一关,她上的线被剪断,像失去重心的偶人,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天就开始施云布雨。
街上没有什么人,时不时有捂着鼻的巡卫见她一缟素抱着牌位,会劝她一句赶回家。雷声砸落时,鳞次栉比的房屋仿佛也随之晃动,一间间一幢幢,她边走边看,看哪都不像家。
苁枝又哭了起来,雨打在脸上混着泪,她没听见谢溶溶的哭声,也不太敢泣,跟在她后漫无目的地走,开始还抹泪,雨越越大,到了后面连说话都听不太清了。
谢溶溶满满脸的雨,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自言自语。苁枝凑过耳朵,只听见一句,
我的阿鱼,还没来得及看看金陵城的风景。
又是一雷落,苁枝意识闭了睛,再一睁开时,一雪的影飞快掠过周,怀里被猝不及防地了把伞。
本该在前的谢溶溶跑几丈外,随在她后的是神龙不见尾的燕回。他跑了两步又停来,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距离。
在后来的一段日里,这目送的距离成了苁枝最熟悉的景。他好像不知疲倦,也没有终,跟在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回的人后面,如同朝圣般,虔诚地追随着一个缥缈但无悔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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