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照shui(完)(6/6)
「夫人这就想起了续弦的事?」
关以桑答:「大概是扶正宜仙的。」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信任梅知,故而一问一答都毫无保留。
「那我呢?」梅知问,「我和夫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他坐起,试图用居临的姿态弥补不足的底气,装毫不在意的模样。可是他怎么能真的毫不在意呢?
十四岁时他便发誓,自己绝不和周围的同僚一样,委于富贵的夫人,依靠她们的赞助过生活。一直到现在,他都以为自己能持去,然而……然而现在的他,不就是和那些作锲的兄弟们一模一样吗?
难掩辛酸,给自己撑腰的气势反而成了透心事的破绽。眶,豆大的泪珠便直勾勾地掉在了关以桑的衣襟上。
「如果我劝你留,」关以桑抹去他角的泪,「照愿意吗?」
梅知当然。
关以桑又问:「为我?」
「当然。」梅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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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知在江南几年,各各样的人见的多了,反而对林煴还能有个好脸。
不过林煴并不认得他。
刚替完正职的林煴对关以桑结的很,见面问好毕恭毕敬,夸赞恩师边新来的熟人,不曾为刚过世的哥哥喊过半句冤。
「我现在倒是能主持酒局了,」梅知无不讽刺地说,「林小大概也不敢请我喝酒了。」
关以桑抬看了他一,没有说话。
「夫人觉得我放浪?」
「早就觉得。」关以桑回答,「没多少人敢用『愿意』与『不愿意』对抗世俗,你却真的这样了,世间也是独一份。」
梅知伸了个懒腰,「不愧是夫人,说话让人一时分不清是褒是贬。」
「我对你哪有什么褒贬,」关以桑说,「最多算是有些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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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权失败的公主,除去不能称帝的失落,往往还有一件烦恼的事。皇帝有政务要忙,生育息的重担自然而然便落在了旁支的亲王上。
至于平常官宦家也是如此:林煴如今前程大好,甚至连成亲的打算都没有,而大她两岁的已经有三四个孩,今年却依然怀了。
唯一的例外便是关以桑和关以柘。
她妹妹不是考科举的料,写诗作画有些天赋,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所以人人都觉得关于桑不必太过心嗣,定亲时也能选择年纪稍的夫郎,到时培养侄女继承即可。
但妹妹也不愿意蹭自己的光,一辈只生养孩的母亲。她不愿意与世家少爷联姻,心里只有那位富商的小郎。她不愿意安心读书仕,宁可将时间在大好河山之间。
因此早早失去了「愿意」或「不愿意」的选择,她必须什么都。
关以桑放茶杯,看着前低着的梅知,叹一气,「幸运的是我同行昭一样,志愿在此,各司其位,并不觉得太累。」
梅知玩闹似的撒,不肯让关以桑好好写一幅字,研墨时故意逗她皱眉样。
关以桑耐心陪他浪费了几张上等宣纸,最后还是忍不住,拉着梅知的手腕压了过来。梅知于是坐在她椅侧,伸手将她搂到怀里,亲吻她簪着石榴的发髻。
关以桑装作无意地问:「上次问的事,照考虑得如何?」
梅知一愣,「我说了愿意。」
「不是这个。」关以桑摇,「你说是为我留不反悔吗?」
「当然不反悔。」梅知说。
「那……」关以桑停顿了一,「为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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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亲吻梅知伤疤时,关以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意义非凡的事——她同梅知之间,似乎再没有什么外力的阻碍了。
行昭已经去世,宜仙并不事,宅之中再没有能涉自己决定的人。孟霭今非昔比,地位特殊,作为他养的梅知,他妻主的臣也绰绰有余。关绮世之后,女夭折留的空也被慢慢填满,再没有什么困着她不向前走了。
甚至于他们的年纪——
梅知依然比她年轻,然而却不再是曾经一张白纸般的模样了。如同夏日枝青涩的果实,只等秋天就可以采撷享用。
他们从未更般。
然而在这一切都消失以后,她就可以安心与梅知厮守到老吗?
换句话说……
在这一切都消失以后,她才没有办法安心同梅知厮守到老。
「这是你十七岁时的札记,」关以桑将笔记递给梅知,「请你认真读一读。」
封面上的秀丽小楷写的是「清致」,那时梅知还没决定要用「照」这个名字。
「这是惜荫轩库房的钥匙,这是走运河证明份的引。」关以桑把两样东西摊开,放在了桌上,「你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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