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1/2)

    文化人

    香满西泉，铺天盖地的野棉絮如同六月梨，飘飘零零天如傲海，光破开朝的一柸湛蓝，于穹之散满空清甜雪，正是好风景。

    温素却对这好天好熟视无睹，在三位女弟前不苟言笑，袍加披风边坠几缕虎符金扣，绿衣雕白边纹，宽袖罗裙朝似灵，发髻旁木兰步摇随脚步于微风间柔柔晃动，微步漫游，一清泉旁有几名弟练功，领的是大师傅陈菱，束发着蓝衣，隔条小，正于如茵绿草地向旗七弟训诫。不经意回望正见温素信步而过，相互欠便视礼数，两方皆不再多言。陈菱年，面相不怒自威，温素年少，却也不逞多让。

    后英叹息，几位有私阁的师傅训起弟来，果真个个都是死人脸。

    微光乍现劈开千里云，草地旁立的石碑前刻绝门三个大字，丹朱红墨鲜血般，嵌怪石间，简直如同石泣血。

    此门初立之时多为人诟病，量是中原正派的武当少林、峨眉崆峒，各门派名皆响亮敦厚，却没哪个如它，名中带煞气厉气，不似正派人士反倒像个编外的邪。连三条铜墙铁般的戒条都显地诡谲非常，难辨正邪。

    门派顾名思义绝断，遥想当年祖师建门竖阁便立规律。

    其一门需立誓断尘缘。

    其二成才需割断旧梦。

    其三登必血戮私心。

    心术不正者登我绝门位，死后尸受寒鸦啄，其三魂六魄不得超生阿鼻经罗刹鞭刑，承万千恶鬼嗫咬，其间所受之苦无有间断。

    史书虽未有记载绝门何时成立，可徒们打趣时都心有定论，调侃本门正建在盘古开天辟地时，女娲补天练石前，不然祖师订的初规里哪来的这样多老古板的条条框框？

    幸而他们晚生百年，拜在今日不知传了多少代、规律改了多少回的绝门麾。大概是人间痴男怨女，最逃不过的个字，比起咒人死后地狱的绝门，武林八大派哪个不香？导致绝门人丁渐渐不兴，某年统计新丁不过百十来号人，近乎绝后，跟人家和尚班少林都比不得。

    上上上代师爷无语问苍天，为留存师门只好改戒条，门的男女可自行选择是否立终不嫁娶的绝誓，若想留在门中潜心练绝世的七星剑谱，必然要立，若仅仅是想习武健圆个武林梦，那倒是不立也罢。

    相应的，破誓了也不必太着急，七星岩依山傍，找不着那么多闲的没事儿的乌鸦浩浩地来、浩浩地啄白骨，再说现在都家养，一个个乌鸦膀大腰圆，飞都飞不起来，那伙，吃的比人都。

    更何况本门还有块相当规模的大型墓地，就建在后山腰蹴鞠场旁。学员在此早学晚学，学白了，学弯了腰，学到了死，总要给个名分不是？我门也不是铁石心，刻碑修墓这些基本功人家少林能，峨眉能，我们绝门何至于落人一步？该的当然也要到位……

    要说上上上代祖师爷也真是个妙人，不仅改戒律，还立起使后代受益匪浅，延续至今的森严等级，将门派分匠人位、事人位、仙人位，以匠人位最低，以仙人位最。

    普通弟若是才识过人，经由选就可先匠人位师傅阁，而后修炼功夫，短则个把月，则几十年，再经考事人位阁中，事人位弟学成徒便可直升匠人位。由此步步升，直至仙人位。

    期间披荆斩棘绝非易事。

    若不然如今万千弟数十师傅，也不会仅仅只有两位老师傅居仙人位。第一位乃是镇门的杜宽——杜老，鹤发须，尽显威严。绝门七位位列事人位的师傅中有六位在他阁，阁后无不成豪杰，包括温素那短命的师傅周萍茹，无不尊其为剑中仙。

    而另一位剑法尽然羽化登仙的，正是当初带云景上山的孙鹰孙老，此人常年隐没于七星岩窟，神龙见首不见尾，位置最，收徒最少。

    七十年间仅收了三名弟，大弟陈旸学艺十三年，天资聪颖，苦练七星剑谱只差一式「箕豹诀」便习成神功，未曾料到天妒英叫顽疾命，不过三张就撒手人寰而去。二弟宋霁于陈旸死后六年才收，弱持扇，来时已过束发，学武艺晚哉，转而习医，可惜凌河一役后毅然山，如今闲云野鹤，不知何去矣。

    古稀之年收来的这最后一名弟……

    “师！”

    前些天还不学无术的云景忽而换了副潜心修学的模样，在后同几位刚切磋过后的新丁师兄弟肩并肩走来，不大会儿窜到后。态度恭敬地不知叫哪位师留步。

    说起云景，银霜不由叹，还是温素教导有方，不几天便将他训地服服帖帖，世间终究讲求个调和，俗称一降一，温素必然是用了她那行云的剑法打到云景心服服，打醒这少年郎的傲气，才让他次次晨练再不敢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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