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织网(2/2)

    一个穿丝绒西装的男人正从外面走来。他脸上本就着面,故而并没有在酒吧选择,亚麻金的碎发不羁地抓在耳后,在吧台了杯酒,而后随意地冲那伙红三中的一人晃了晃。

    并不是有意轻慢于她,事实上,在这个女人里,斛氏和儿的重量可能还要更轻得多。

    谢舒音倚在栏上,低,从兜里翻手机,手指轻,拨了一个号码。

    谢舒音喝的是勾兑酒,伏特加的底合起来也有三两,此时已然微醺,迷离着脸颊,好奇:“怎么牵线呀?”

    如果不看他的面,这便是风姿倜傥的贵族少爷,可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常人总免不了要无防备地受上一惊。

    夜,普通的饭店已经陆续打烊,酒吧却正值上客峰,形形的男女佩“珐琅之夜”,夜搂抱着猫妖一同扭动,打扮成机人的调酒师正在给一脸鳞片的鲛服务。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往洗手间冲去了。

    那是一张极致巧却极端苍白的威尼斯面

    怎么会是他?

    三秒以后,电话接通。

    这样的态度贯穿了谢舒音的整段婚姻。直到斛氏破产,而她也与斛思律离婚以后,那态度的由来才渐渐浮上面。

    那男人量颀,在人堆里显得格外惹,西装样式不很哨,质地却是波光粼粼的黑。

    “这样……不会太明显了吗?严宥他会不会起疑心?”

    人生光有限,这世上绝大多数都是琐事和闲人,并不值得一究。

    她是谢舒音见过心最平静的人,平静到甚至对儿和小三再婚这件事没有任何的探究

    至于严宥,能在有病的前提被楚黎看中女婿,背景必然也是尖的。

    是累。但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婆婆的话,比起楚黎,谢舒音还是更喜那个曾经把一整典藏版纪念邮票赠给她当见面礼的吕洋。腰板直,银发梳拢,脸上和手上都有许多褐斑,很朴素,却并不显得日薄西山的苍悲。

    楚霄凌一摆手,“这还不简单?我直接打电话给严宥,让他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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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舒音低研究了一那枚微型相机,翻来覆去找了半天才找到镜所在。要不是楚霄凌提前告知她了,她可能真会以为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纽扣。

    严宥的父亲严仕行是工程院院士兼首都校校,母亲傅希文虽然只是家主妇,但每个月都从娘家那领着份分红。姥爷在南边生意得很大,正所谓权力是男人最好的保养品,八十岁了还不肯放权,傅家的几个舅舅只得各自开辟了新赛,在政法系统和统战线上大放光彩。

    楚霄凌嗔她一,将一枚纽扣大小的黑圆片到她手里,“不用担心光线影响,后期我会理,这个钮就能拍,录音模式是两秒以后开启,视频模式是直到机震动……记得把你自己脸挡上!”

    金粉涂尾收尖,全然一副女化的妖异廓,若不是面背后那双还亮着,简直就像是月光克里姆林的幽魂,繁华得一气。

    “一个六十多岁的哲学博士,又了政治局,相起来会很累人的。她总是习惯地解构她生命中的一切事,然后开始篇大论,你还没办法反驳她。因为你自己已经找不着北了,糊涂的广度总是在智慧的丰度面前相形见绌。还好大分人都用不着和她相。说实在的,你要是把她放在县民政厅窗,她连给老百姓办一件事也办不来。她不知办事里需要多少人世故,又要避开多少弯路和门槛。她的晋升从不是依靠这个,当然了,也不是靠别和。唉……或许有时候,咱们国家的层设计就是需要那么些屋建瓴的人——你看,连我也没法说人话了。”

    酒吧卡座里,楚霄凌喝完了大半瓶伏特加,把玻璃瓶在桌面上重重一墩,“今晚这量也差不多了,正好适合你发挥。我去上个洗手间,等我回来就给你俩牵线搭桥。”

    “你多虑了,他那大连男女老少都分不来,要起疑心,除非是你把隐形相机甩他脸上……你应该没那么傻吧?”

    “我妈嘴这么溜的人,听完那故事都没说得上一句话。”楚霄凌背地里偷偷打电话跟谢舒音吐槽,“你看,当领导的都相信这世界上有公平和正义。可能吕阿姨并没那么天真,说那话就跟寓言故事一样,是有规劝的意味在。可那又如何呢?”

    谢舒音走到二楼平台上,两手托腮,手肘抵住栏杆往俯瞰,忽地眸中一亮,轻轻地“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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