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4/5)

    她不敢开灯，怕惊扰楼人，摸索半天，终于寻到一把蒲扇，便坐在椅上摇蒲扇，把衣襟扣解开两粒，罩扣也松脱，凉丝丝风钻钻。玉宝抬看向老虎窗，瓶和塑料黑魆魆，窗外是片焦糖。她想到新疆，蓝亮多星的天空，静听落针的声音，这样的光已经一闪而逝。

    上海又叫夜上海，从来不太平，电车靠站叮叮摇铃，野猫飞檐走，无线电咿咿呀呀，龙嗞嗞响，咳嗽吐痰，甚至掀落桶盖的嘘嘘声，只要有心听。小桃开始咯吱咯吱磨牙，像老鼠在啃家俱。

    玉宝开始无声地哭泣，一行泪，一行汗，泪和汗混搅一起，咸渍渍。忽然听到黄胜利笑一声说，了。玉凤说，作胚。黄胜利说，帮我生个儿。玉凤不语，黄胜利说，人家都有儿，我不能断绝孙。玉凤说，隔姆妈，楼上大妹妹和小桃，轻声。黄胜利说，怎么轻，讲讲看。玉凤不语，黄胜利说，乖乖，再张张。

    玉宝只觉索然无趣，掂起脚尖走回床沿，轻手轻脚地躺，把前尘往事想了个遍，好似困着，又惊醒，堂里，一串自行车铃铛声，一抹清光透窗。再困不着，索穿好衣裳楼，先还犹豫，生怕看到玉凤和黄胜利抱一起的场面，幸好只有黄胜利，穿着衩四仰八叉躺平，呼噜噜打鼾。

    桶和痰盂罐皆满了，玉宝拎起去倒粪站，在公共厕所的自来龙洗刷，因来得早人还不多，一但来晚了还要排队。

    玉凤蓬垢面起来时，小桃着红领巾已经坐在桌前，一泡饭，一白煮，还有一盘雪里蕻炒豆，一碟三块红腐，一盘大饼油条，玉凤笑说，大妹妹勤劳。朝还在困觉的黄胜利说，太晒啦，快起来车去。黄胜利坐起伸个懒腰问，我今天穿啥衣裳。玉凤说，打赤膊。气鼓鼓往楼走，黄胜利说，这婆娘一大早跟吃了弹壳一样。上阁楼翻衣柜，翻了条白背心上，再来，小桃说，阿爸，背后跟鱼网一样皆是，难看相。黄胜利拧小桃的脸。

    薛金在房听得一清二楚，连忙翻一条新背心，走来叠声说，前两天才买好一条，要把姑爷穿，被我忘记，人老记差，真该死。玉宝嚼着油条不语，忽然听到堂里传来老阿姨的喊声，38 号 4 楼厄林玉宝，乔秋生打电话来寻侬，乔秋生打电话来寻侬，快到电话间来接！到电话间来接！

    黄胜利换着背心，看到玉宝火烧的往楼跑，差和玉凤撞个正面，黄胜利说，乔秋生是谁，听名字，像是个男人。

    事业

    潘逸年到广州，经手的地产楼盘、快接近尾声，陪市政领导视察完后，又与五位老总吃过宴席，华灯初上，霓虹炫彩，辰光还早，一去东方宾馆的音乐茶座消遣。

    持的外汇券场，属于外宾，服务相应端，给的雅座半包，闹中取静。服务员送来果盘、心和酒，摆满一桌。池里乐队拉弹奏，一位歌手在演唱，声并茂。

    潘逸年和香港搞地产的李先生是旧识，另四位老总，有侨务总办张辉张总、嘉丰地产雷总、新村开发宋总、澳门地产商冯总。彼此客气一番落座，聊过两句，巧合也不是巧合，孔雪带着一位小，过来打招呼，孔雪说，这位是我朋友赵岚晴，建材生意的。赵岚晴清秀一佳人，巧笑嫣然，衣着不俗，言行大方，把名片一一分发。发到潘逸年面前时，赵岚晴笑说，还请潘总日后多多关照。潘逸年接过名片，笑而不响。

    李先生说，两位靓女唔介意，一齐坐低啦。孔雪说，盛难却，好啦！潘逸年和张总在闲谈，赵岚晴走过去说，可以坐么？潘逸年不语，张总说，可以。往右边挪挪，空位置，赵岚晴在中间坐了。孔雪坐到李先生旁边。

    张总说，赵小是哪里人？赵岚晴说，你猜。张总说，我最不喜猜。赵岚晴说，哦，我是上海人。张总说，上海人，上海人这几年喜往广州圳珠海跑。赵岚晴波动说，南边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政策宽松，经济腾飞，房地产行业发展更快，我们又在这行当生意，我们不来谁来。不过，要想享受生活调、会繁华奢靡，还是上海好些。以后你们来上海，我随时随地奉陪，吃穿住行我全包。张总喝酒说，赵小大气。赵岚晴说，张总见外，叫我小晴吧。

    赵岚晴拿起红酒瓶替张总添些酒，又侧向潘逸年，潘逸年轻捂杯说，勿用。赵岚晴说，潘总也是上海人？潘逸年说，嗯。赵岚晴说，潘总在哪就。潘逸年说，赵小真不知么？赵岚晴面孔一红说，想听潘总亲讲。潘逸年不语。赵岚晴红嘴白牙轻吐，我看潘总亲切，日后叫潘总阿哥可好？潘总也可以叫我小晴，或阿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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