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1/1)

    从他再度现在自己视野里的那一秒开始，许萍汝觉一气猛地从自己心里涌了上来，而后那气像是一只不断涨大着的气球般堵在，挤压着自己中的每一寸氧气。

    说来也奇怪，那时候她正在讲一几何题，勾勾画画的，无数线条在脑海中错着，大脑繁忙得像是通要，恍然间鬼使神差地一抬，正看见他远远地走来，像是在梦里一样。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在从上一个窗消失，再在一个窗现，步履错时，似乎上的衣服也变了样，卡其的风衣变成七八年前的校服，英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简单的黑细边镜，像是从前总是很安静的样。

    然后，她便看见他现在自己所在教室的门。

    年级主任说他是来给孩办转学的，她才知原来这并不是梦，但是憋在中的那一气却仍滞在那里。

    她照常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数学老师，却没有向他伸手，假使同他握手，自己大概是没有消毒计划的，但是很怕自己怯，怕自己伸的手被他握在手中时会忍不住颤抖。

    她其实是很想他的，决定离开他之后的每一秒，她都在后悔，但是又自觉并没有说的必要，尤其是在的境中，或许今天的重逢只是个偶然，又或者无论是不是偶然，自己都没有为他创造浪漫幻想的力。

    生活的洪向前，并没有多少人会一直把七八年前的一段故事记得清清楚楚。

    五年过去了，窗外的树叶已经落了五遭，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

    校最近加理，严抓老师迟到早退。

    同办公室的刘老师早已经习惯了第三节课一到就溜去接孩的生活，今天忽然遇上教导主任盯梢，只能偷偷躲在办公桌里给老公发微信，临时通知老公去接孩。谁曾想老公也已经习惯了不接孩的生活，推说是今天工作多，甚至还有加班的可能，推来推去，最后只好拜托远在郊区的婆婆城接孙。

    四脚朝天地把孩的事理好了之后，总要很心虚地在办公室群聊里上线一，掩盖自己刚刚因为理私事而脱离集的痕迹，捎带脚聊八卦来为日常繁复张的工作添。

    因为教导主任在，可以聊的八卦范围又大大缩小，向来话少的许萍汝也成了刘老师中可以开发的八卦对象，没办法，今天整个年级里只有许萍汝班里来了一个转校生。

    “适应得怎么样？”刘老师在饮机边接了杯，捧着自己得手的枸杞杯敲了敲许萍汝的桌。

    “还好的，格不错，活泼，开朗。”

    还没课就跟只池塘的小鸭似的，左摇右晃地跟周边的同学搭讪了，都说外甥像舅舅，倒是不像他。

    “只怕以后是个祸害喽，带坏班级纪律是一把好手。前几天二班新来的那个也是这样。”

    许萍汝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的手顿了顿，以示对刘老师合理猜想的尊重，挑着眉想了想：“静观其变吧。”

    刚一这个表，她心里便觉得自己像是被抓了现行的贼，她在外人面前一贯乖巧惯了，前几天偶然与他见面，往日回忆涌上心，这一副七八年前无意间在他面前的表竟然在大广众之蹦了来。

    但好在似乎并没人在意。

    刘老师关于姜泽的猜想也并没有聊多久，毕竟是还没发生的事。但是大家又都不想放弃这个在教导主任面前光明正大聊天的机会，办公室里胆最大的杜老师率先开，以自己上当受骗的老娘为契机，聊起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一旦聊到家里短，教师这个职业便仿佛天生是为了结婚生孩准备的一般，连教导主任都不计较话题偏离主题太远，笑眯眯地问许萍汝打算什么时候解决个人问题。

    他的话乍一听是没什么病，算算也有二十七了，总是单着也不是办法。

    但一听教导主任提起婚恋，许萍汝就会想起主任家那个总是穿一牌的卷外甥。小男孩才刚毕业没多久，正是图新鲜的时候，饶是许萍汝并不是个刻薄人，但社会终究是个保守的社会。

    拿刘老师的话来说，现在想找个谈恋，将来结了婚就得给他当妈，一辈鞍前后，端茶倒。

    好在许萍汝的话向来就不多，装个傻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教导主任也并没有咄咄人地持续攻。

    一直捱到放学，刘老师终究不放心婆婆，一等放学铃响立刻蹿办公室，许萍汝也磨蹭着往办公室外望望，确认他不在门之后拎着包往家里走。

    心里那只气球了气似的挂在，在秋风中孤零零地摆着。

    余的，便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如梦般的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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