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百合(1/3)

    云栀被停课一个月。父母刻意调了班,这些时日,云栀待在他们的视线,几乎是一刻也不得松动。尽她成日闭门不,父母还是会时不时地敲响她的房门,探观察她的动向,他们总是无关要地嘘寒,不痛不地问,但倘若碰见她拿着手机,他们里就会十足的警备来。云栀很有力见儿地上手机,甚至主动把房门敞开,她对父母说:“放心吧,我哪儿都不去。”他们一面心安理得地接过手机,一面又大言不惭地说着违心的话,“云栀,没事多去走走,爸爸妈妈是担心你闷坏了。”云栀早已不会对大人的话信以为真。她还是哪儿都不去。她敞着门待在屋里无所事事,翻来覆去地播放光碟,写着铅笔字faye的那张光碟,一个有关于男人、女人、狗、孩童、宇宙的故事,盛大而璀璨。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眠不休地看,直至夜,妈妈过来提醒她注意用休息,于是她摁灭屏幕躺到床上休息。第二天早上,云栀是被客厅外的敲门声吵醒的,她茫然地坐在床上,恰巧妈妈途径卧室门外。妈妈看了她一,走两步又折返回来替她合上房门,才去客厅应门。“阿姨,早上好。”“漭际,你……你们有什么事吗?”“我们找云栀——”屋的人听见客厅外隐约的说话声,立即穿整齐好,掀开被床。“云栀她在睡觉,还没醒。”云栀松开门把手,默默坐回桌前,继续播放那张光碟。她摁开屏幕,耳机里立传来嘈杂的引擎声和枪弹声,是一场宇宙里的飞船追击战,剧刚好上演到激烈。她把音量调到最大,忘我地沉浸在酣畅淋漓的故事中,门外鬼祟的脚步声和窃窃的说话声全置若罔闻。上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宇宙,包罗万象,无穷尽也。可,既是故事便皆有尾声,飞船会变成漂浮的宇宙碎片,人的际遇也会落,一切都会归于平息。云栀看着片尾的画面想,宇宙大概还是有尽的。他们……大概已经走了吧。确实都走了。云栀听得一清二楚。她摘耳机,光碟在驱动里孤独地旋转着,发嗡嗡的底噪声,像宇宙在嗡鸣。她以为,宇宙像大海,像她的心,死寂一片。却不曾想到,会有人朝着平静的面投掷小石。耳边突然传来细碎嘈杂的撞击声。云栀侧目,原来是有人在用小石敲砸她的窗,一石激起千层浪。日光丰沛,她推开窗往外看,陆漭际仰着茸茸的脑瓜着一灿烂的白牙,站在楼冲着她笑。“云栀,太都晒pi了,你还在睡懒觉。”太啊,明晃晃的,而杜楠呢,就直喇喇地站在他后。云栀莫名不敢看她,只冲着陆漭际说:“你不用去学校上课吗?”“今天周六啊,睡傻了?”云栀愣住了,闭门不的日叫她忘记了时间淌……突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她立即冲着窗外竖起指示意噤声。陆漭际一副了然的模样,从背后摸纸笔来,似乎是早有准备。他埋一通写,写完与杜楠过目,杜楠补充了几笔,后,他立即翻飞着手指折迭,片刻又冲着云栀摆手,让她往边上躲躲。云栀让位,一只纸飞机飞了她的窗。她捡起来看,狗爬的字迹写着:云栀咱两不用上元旦晚会了,但名单已经上报,李富海就找了个能唱的人上,也就是杜楠。娟秀的字迹写着,谢谢你,对不起。她趴在窗上,往楼看了一,杜楠正对着她温和的笑容,云栀的心里又疯狂的念来,如果可以,她真想带着杜楠离开这个令人难过的地方。“杜楠,我陪着你一起唱。”云栀写完,将纸飞机丢。陆漭际接过,迅速画完几笔,重新迭好,往窗这边飞,结果飞了半天也飞不来,七歪八扭的,斜着往树丛里钻,他追着窜的纸飞机pi撵,上打结一跄踉,差摔了,逗得杜楠和云栀相视一笑。陆漭际费了九二虎之力,是将飞机传递过来,还以为是什么要的话,结果不过是句调侃,他又骂她唱歌难听要命。云栀将手里的纸成团,冲着楼那颗贼兮兮的脑袋砸了过去。为了避人耳目,用小石砸窗传递信号,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但陆漭际并不是这么个迂回的,他选择抄近路敲门不停扰,所幸他都是独自前来,而且打着借云栀笔记以防她落功课的幌,云栀父母基本放任他自由。陆漭际找上门来,有时只是当个传话机,有时偏要拉着她一起打游戏,其名曰好心陪她解闷,云栀并不领他的,自顾自地看着光碟。后来云栀这儿甚至成了陆漭际心安理得打游戏的地方,他掩人耳目地跟陆母说自己是来找云栀来研讨功课,实则是来换场明目张胆地打游戏。无论他什么时候来,早晨,午后,傍晚,云栀始终都在看同一动画,一遍又一遍地,似乎百看不厌。偶尔,他也会放手柄,跟在云栀后瞄几屏幕,他看不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他忍不住问:“有那么好看吗?云栀,你看不腻吗?”云栀并不理会他,他连问了好几声,结果讨了个没趣。他不动声地凑到一边看,正到酣,他突然暂停键,啪地一将光碟弹了来。“你什么?”“歇歇,睛别看坏了。”陆漭际手贱地抠光碟。“还给我。”“不给。”陆漭际拿起一旁的封壳来,“唉?这不是我的吗?”云栀有些恼火,“什么你的,这是你哥的。”“这就是我的。”“它本来是你哥的。”“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本来就是我的。”云栀不信,陆漭际又解释,“真的,这是我买的,不是我哥给的。”云栀还是不信,“你买的?可你本没看过?”“只看了个开,不好看,就忘了。”“那你为什么要买?”“凑……凑整。”实际上是凑数,买一堆正常的光碟,夹带着一张不正常的光碟,这招叫作盖弥彰。云栀又指着淡淡的铅笔字问,“封页呢?那这字谁写的?”“封页被我丢了,就随便张草稿纸去。”其实没丢,是移接木了,他没好意思说。“你为什么不写剧集的原名?”陆漭际想了想说:“啊……不记得了,可能是原名单词有,我记不住。”云栀气不打一来,“陆漭际你这个王八!”“唉?你为什么生气?你要是这么喜,我当然可以送你。”“拿走!不要!”这些天以来,她一直都在试图厘清faye是什么?她想,faye可能会是动画剧集里那个神秘的、直率的、来去如风的女人,菲也可能是她笔那个烂漫的、天真的、纯洁的女孩,或许她会站在的桅杆上,又或许她会站在广场的圆圈里,着白的绒布发圈……到来,faye只是一串没有意义的符号,本以为窥探到那个人的一隅,结果只是自己的一场空幻想。暗恋一个人,就会翻箱倒柜地找无数个细枝末节,再自以为是、画手添足地给这些细节安排上无数个合理化的由来与猜测。云栀到不堪。这些都是她的孤单心事,陆漭际自然是猜不穿,也联系不到一块儿。他悄悄地看着对方的神,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云栀,这周五就是元旦了,你爸妈会答应让你去看晚会吗?”“不关你事,快。”元旦是云栀父母的结婚纪念日,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结伴行,然后把云栀托在乡家。这几日,云栀偶尔听到父母的谈话,只言片语地聊到酒店、机旅,于是她不动声地等待着,只要爸妈一走,还是好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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