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5)

    紫鹃心里一颤，想：“林家太太倒的确是慈善人，只是我若是有平儿那样的本事，或是我爹妈用，也就罢了，我除了服侍人，竟一不会耕织，二不懂经营，便是去了，又能有什么用。人人奚落我们一句‘副小’，只如今小百姓家里的茶淡饭，却也是吃不大惯了。”故而泪谢别。

    宋氏知她去意已决，留不得，只叫黛玉与她好好地个别，命人送她回去。

    紫鹃泪：“姑娘日后常来走动走动。”

    黛玉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让她走了。

    自打贾琏回来，宝玉便日日翘首盼着林妹妹，好容易等到她回京了，却是径自去了林家，他闹着要贾母派人去接，那边也不疼不地说等了孝再来给老太太请安。如今家里人人为着大的省亲别墅欣忙碌，连一向不喜俗务的贾政都亲自过问了几件事，只有他，既失了秦钟，又没见到林妹妹，自觉孤苦。

    他吁短叹不要，却惹到了史大姑娘。那湘云素来是个心直快的，被贾母接来玩住几日，叫她劝劝宝玉，她一向喜来贾府玩，好撇开那些似乎永远不完的针线活计，可宝玉看了她也只念着林妹妹，叫她不觉恼：“好好好，她是你妹妹，我们是路上随便自己缠过来的不成？我好好的你终于想得到我，兴兴地来了，却原来你是那个妹妹没见着，找我替代品不成？”

    他们兄妹打小一玩闹，说话是肆无忌惮惯了的，宝钗听着却不像。只是湘云方才的那声“我们”好似把她也说去了，她又臊又恼，却不好分辨，见着袭人不在屋里，只好给晴雯使了个，问：“袭人去了哪里？”

    晴雯却不是袭人那样善察人意、会规劝宝玉的，她大晚上的给湘云、宝钗开了两回门了，心里早生了怨气，闻言只冷笑：“袭人家里哥哥办喜事，她告了假回家帮着办去了，我今儿个可是第三回 回这个话了，往日只说是宝玉离不得她，史大姑娘被她服侍一场，还惦记着她，她回来也是要谢的，只我们不知比她差在哪儿，薛姑娘也问她呢。”

    宝钗不知自己哪儿得罪了人，一时只不说话，倒是湘云，一路听着宝玉的“好妹妹，我哪里敢嫌弃你，只是林妹妹如今父母双亡，如今不知哭成什么样儿，不见她我安不心”，又听晴雯说起袭人回家去，不觉哭：“谁不是父母双亡了？倘我父母还在，焉用得着在这儿被你笑话呢。”

    宝玉急得没法，一迭声地解释，倒是宝钗听了，趁机劝：“宝兄弟莽撞，看把云儿气得，多说多错，你还是歇着吧。云儿也别跟他计较，咱们回屋去，好好梳洗，不然明儿个脸上不好看。既然袭人不在，咱们也别耽搁太久，他们屋里也该早歇才是，不然等晚了，手忙脚的，宝兄弟又不好了。”

    宝钗来和善贴，秋纹和她玩得也好，闻言玩笑：“怎么袭人不在，我们就这么不中用了？”晴雯在窗外却：“也别气，虽说都是老太太教的，兴许袭人服侍史大姑娘的时候，学会了什么我们没学过的本事，不过紫鹃在林姑娘边一遭，想也不差，赶明儿她回来了，咱们去找她学一学。”

    她本是无心之语，宝玉听了却是一愣，忙问：“紫鹃要回来了吗？”

    湘云更是愤懑，只拉着宝钗：“宝，咱们回去。”也不顾宝玉的劝阻，二人径自回梨香院了。只这湘云原本宿在贾母房里的，贾母等候不至，叫人来问，听说湘云和宝钗要好，也瞧不是兴还是不兴，只：“好好的，怎么宝玉又惹他妹妹生气了？可见明日又要闹腾了。”

    凤劝：“宝玉还小呢，他知什么？只是紫鹃真要回来吗？等她也一回来，林妹妹可就真成了‘客’了。”他们这几日修省亲别墅，销之大，也叫人目惊心，不得已去找当年的老亲讨些旧时老账。别家犹且罢了，甄家那儿有他们的五万两，原可充作采买船娘、戏之用，但那甄家如今同他家生了嫌隙，就怕此番一去讨要，更要他们觉得自己家在落井石。若是原来，五万两罢了，贾府也不大放在心上，只是现银如一般地去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凤竟也成了心疼五万两的人。这时候，难免要想起林海那笔数家财了。

    怎么就横空冒个林滹来！

    贾母阖上睛，苦笑：“我这个玉儿，竟然养了这些年也没养熟。也罢了，她同宝玉这几年的谊也不是假的，等他们小孩自己说吧。”算着黛玉的嫁妆，心里倒是悄悄安定了一番，只说：“紫鹃回来了，咱们房里的人也满了，不若叫他去宝玉屋里吧，她当日伺候你林妹妹吃药，也是用心的，有她在，宝玉有什么小病小痛的，也伺候的来。月钱就照着秋纹麝月她们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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