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23酒吧(1/3)

    灰蓝的塑料布遮雨棚被重压坏了不锈钢骨架，折弯一角，冰凉的雨沿着坡面淅沥沥地落，落到地面激起一漂亮的雨。

    今夜没有月亮，孟祈安从这个角度仰看，乌黑的夜似乎也被人折掉了一角。

    后传来蹒跚的脚步声，老手里拉着电线拉好的灯泡走了过来。灯泡亮着的橙光有些微弱，她拍了拍孟祈安的后背，声音喑哑：“不好意思啊小伙，店里的大灯好像给烧了。我这个果店平时就我一个人看着，我已经打电话让我儿过来修了，你帮我把这个灯泡挂在架上吧，好歹也凑合，能照明。”

    孟祈安接过她手里的灯泡，手一抬帮她挂在架上，又把十几米的电线撩了起来挂好，防止被雨淋到引发电。

    他被宁屹洵临时放了鸽，班后又不想回家，走着走着就了这条小胡同，恰好看到这家果店。店大灯灭掉时，老被吓得差倒，孟祈安搀了她一把。

    “，这雨棚坏了怎么不换个新的，您一个人在这有危险。”孟祈安指了指上那个折角，忧虑。

    老发已经半白，背有些佝偻，孟祈安估摸着她年龄在六十五左右。她乐呵呵地拉了两张椅招呼孟祈安来坐，又给了他几张纸巾脸上的渍。

    “这个雨棚啊，是我过世的老伴儿装的，现在坏了，都舍不得拆哩。我儿也总说让我换掉，但我每回一个人坐门看店，抬一看到这个棚，我就想到我老伴当时装雨棚的样，就好像他还在似的。”

    “抱歉啊。”孟祈安没想到让她想起伤心事。

    “没事儿。我年纪大了，留着这个也是留个念想。人哪，这辈不能没有念想。”她裹上的红大袄，笑得朗。

    孟祈安低，半张脸缩围巾里，呢喃着复述：“念想……”

    他还剩什么念想呢？没和宁屹洵重逢前，他的声音就是他的念想。

    他活到今天，丢得掉的丢不掉的东西太多了，数都数不清。旁人总说他是个思虑过重的人，这样的人都会活得很累。

    母亲早亡，父亲家暴又赌博酗酒，父亲二婚后，继母生了个妹妹就跑了。他从小护着同父异母的妹妹，拉扯她大，看着她从会爬行、到走路、到说话，孟祈安甚至能准确地报孟竹心成现标志变化的日期。

    孟竹心从小就懂事听话，知这个家里只有哥哥她护她，会尽量好自己的事，不给哥哥添麻烦。每次孟祈安挡在她前面，被醉得神志不清的父亲抡着揍时，孟竹心连哭都不敢放声哭，只能抱着哥哥瘦弱的脊背，攥他的衣角暗暗泪。然后在父亲结束这场殴打后默默地去拿床底那瓶破旧的药酒给哥哥理伤。

    孟祈安现在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和孟竹心其实很像，哭的时候都是只泪，不声。

    后来孟竹心死了，孟祈安在医院抢救室门的角落里蜷缩着，默默了三个小时的泪，他不敢去看那张白布睡得安静的小脸，不想接受孟竹心已经离开的事实。

    十七岁的孟竹心在手术室前看孟祈安的神充满眷恋又不舍，那时她拉着他的手，泪浸了惨白的枕，在他耳边哑着声说：“哥，对不起……这辈真的辛苦你了……哥，替我活去。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平安快乐……”

    平安快乐。

    四个字如同石压在他脆弱的心上，击起一圈厚厚的尘土，痛苦席卷全让他睁不开。那天之后，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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