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烟(微)(10/10)

    这么一说,李淳岸也有过印象,陈静希死的那年,局里的警力几乎用竭,听胡太英说是横山的拆迁了大,便调过去维稳了。

    “所以那里从前是什么地方?怎么就拆不走?我记得最后中标的开发商还是张瑞他们吧?如今开发也落成了,当初怎么了?”李淳岸不愿话题扯远了。

    “当然是又穷又瘾了呗。里面半数以上的毒狗,再加上半数没工作卖的穷人,能是政府发条公告,说拆就能拆的。况且当初边民地住的都是石棉瓦房,政府不认她们私拉搭的房,赔起钱来那叫一个可怜。边民们都是破破烂烂的,用钢丝网个隔断就睡了,隔给婴儿喂都能听见这边儿呢……”

    他的刻薄一来,李淳岸架不住了,“那当时有火拼吗?话说回来,张实繁改名和这个地有关系吗?”

    “刚刚还夸你聪明,立刻就傻起来了……张实繁早不改名晚不改名,为什么偏偏拆迁的时候改啊?”

    李淳岸瞪圆睛等着他给个解释,他也在等着李淳岸回答问题,两人面面相觑,还是他先败来,“服了你了……那还不是因为房地产的事是富人的事,毒抢劫盗窃,总得让穷人的统领来立规矩吧。她改名是张瑞老狐狸的计,是和那些多少和帮派沾关系的穷鬼说,快吧,没人能帮你撑腰了。”

    他说起这个满睛的哀伤,竟然也失落得起一烟,“我是去年才知,我那个失踪的前男友就送在那儿了。死活不肯走的边民,被帮派的人赶走了,原来帮派是帮着穷人的,即便那会儿她们也卖粉,但是有谁饿死了总会给他一吃的。那天晚上火焰通红,帮派的人把鸣地燃了,条也去了不少,一时间大家还以为是政府拆来了,说要上访的不止一个两个……”

    李淳岸也能想象当时场面的血腥,那年有个同事二级烧伤,有个同事被失控的边民打断了一,警察尚且如此,遑论那里的住民。

    他吐完圈后,恹恹地说,“帮派要收保护费,谁不能理解,兜里有几个,谁都会来的。只是谁也不懂当初他们何必要放火烧死自己人嘛。这年,还不是只有穷人才会混社会了……”

    尽他很惨、他前男友很惨、那年很惨,李淳岸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付的一千块,“所以张越安改名,是为了杀儆猴?要告诉那些还没搬去的边民,地产公司和帮派都是一伙的,要不就从了吧?”

    他抖一抖烟灰,耸一耸肩,“你也可以这么说吧……”

    说起来他兴致缺缺,李淳岸却抓住了他讲述中的一个关键,“徐越安?她后来怎么死了?”

    “听说是死在了鸣地的大火里,要说为什么徐元澄的宝贝女儿会去那儿,又怎么会死在那儿,没有人知,就和谁也不知当初为什么帮派的人要放火,要搬起石砸自己一样。”他絮絮说完了,又掂起兰指抚摸了,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李淳岸,等着她发问。

    李淳岸却陷思,帮派的人放火烧自己的毒窝?倘若真是这样的,也太稀奇了,这不对劲。

    “为什么断定火是帮派的人放的呢?”明仔嘴,他看徐元澄虽然手黑心狠,但不无缘无故地杀人命,他不觉得这是她的风格。

    经理略一,说:“我一开始也不这么觉得,但铁证是徐元澄为了徐越安的死,杀了好几个心腹。来的消息是心腹收了张瑞的钱背着她的,帮派有异心,火烧起来她也措手不及。是不是甩锅呢,也未可知喽,但大火之后她掏了自己的荷包给所有失去家的人安置费,足足够他们不活吃上一两年白饭,那还是算够义气的。”他顿了顿,“所以说张瑞才是沟里的,那个节骨上,他还着徐元澄认她女儿女儿,张实繁也真敢叫她一声妈,呵。”

    明仔了一经理送的冰镇柠檬茶,“那倒也是。他们那些人最不我们的死活,徐总不会放火,怡振堂里的兄弟也不会这么,谁不是穷苦过的,有多不容易我们也都往肚里吞了。认她女儿,徐总本就不乐意,整个怡振堂的小的都清楚徐总不待见张家。”

    李淳岸想不明白,胡太英把陈静希的尸检报告改为——“死者肩、颈刀刺伤,手法残忍、疑似帮派仇杀”,那是什么意思,她要把案导到徐元澄上吗?显然经理的态度能够代表这些和帮派相的人的态度,不然之后她们的毒品生意也很难东山再起了。

    她越看越不明白,没有人会烧了自己家的院坝,再去对家的井里打救火的。鸣地的开发对房地产商张瑞是稳赚,对毒贩徐元澄来说是绝对的坏事,她哪里再去找那么一块既给她养人、又给她销货的风宝地?能脆放火烧了净,那大约是张瑞了,也难怪这场戏的再怎么浑,搅的人一走,大家倒也看得透亮了——个个都帮着徐元澄说话。那张实繁和徐元澄的关系到底是虚是实,既然徐元澄对她的新名字张越安没有半意见的话——鸣地的大火,徐元澄到底是怎么看的?

    李淳岸突然有个胆大到她自己都吃了一惊的想法,会不会张实繁这番失踪,是躲到了徐元澄的地盘里?

    “明仔,能带我去见见你的老大吗?我想见徐元澄。”

    明仔顿时惊讶得吐了正在咬的,“怎么?你不是要找张实繁吗?怀疑到我们上,不太好吧。往年胡太英放我一命,徐元澄也救我一命,我不能带你去。”

    李淳岸淡淡地眯了眯睛,说了声抱歉便告辞了。隐约中她觉,徐元澄和张实繁未必不是一窝的猫鼠,气味不投,可若外面有蛇呢?

    明仔和经理不愿意讲的,她自己会查得到。怡振堂打理着横山、湖岸的生意,靠的就是人脉,讲人的地方组织总不算那么严密,比起那些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的保镖,李淳岸一来二去就混熟了几个了解徐元澄的人,没有谁比开车的更了解老大的行踪了。

    “在湖岸的别墅群里,她有一房产,每个月的第二个周的星期一,她都会去那里。”

    既然这样,她也不怕被抓住打个半死,她已经不把自己当作警察看待,最多她手里还有张警官证给她方便行事,其余只有对真相的执迷、对陈静希的死、对胡太英的死的执迷。

    临了别墅门,她叹了一气,她以为她无所谓的却是她最在意的,终归她不能忍受胡太英就这么死了。她好了惹怒这位黑帮老大而送命的准备,倘若她能知胡太英的死因,也算是值得。

    等溜,她等了半天,本以为会见到徐元澄,却在地室里找到了王释诚。

    李淳岸有她的顾虑,但她看着小孩满的伤,还是用自己的关系把还在昏迷的王释诚到了市医院里。即便她巧妙地避开了同僚,她还是瞻前顾后地担忧有人知了会来灭她的,她的意思是无论是张实繁还是徐元澄。

    似乎在徐元澄常去的住所里,找到了原本和张实繁在一起的王释诚,更能说明张实繁和徐元澄的关系不似外界以为的那么疏远呢?李淳岸算是彻底被搅浑了。

    在王释诚昏迷的这几天里,回了一趟警局,才知张天宇的案算是可以盖棺定论了,现场的一块带血的碎玻璃上找到了张实繁的dna。这证据草率得像嫁祸,那一定就是嫁祸——像她这样的有钱到几乎垄断了湖岸地产开发的人,何须自己亲自动手杀只

    不光李淳岸不信,就连派所天天着迷于吃薯片、给人办籍业务的阿胖仔也不信:神经啊,她钱多得能把那傻男的压死,半夜三更破窗杀他?谁还不想好好睡个容觉啦?

    即便是阿胖仔都不信,在墙倒众人推的媒曝光,湖岸房地产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如此一来,大家都相信是张实繁狗急墙了,面对浩的舆论,上也只好发逮捕令,息事宁人了。

    吃个粉的功夫,李淳岸就听到了隔红老老太桌传着好多离奇的八卦。

    “争家产争得红了亲自场了呗,有钱人疯起来狗都害怕。话说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老二买了鸣地的房,公摊面积就有30平米!这不是仗着自己一家独大欺负人嘛。”

    “你真的傻得离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咧!经开区的地不是湖岸和祥瑞这两家开发商抢得发麻,有别人从中作梗还说得过去一些。自家人打架怎么也得藏在屋里,明明有的是办法让她小弟死得连都没有,这样何必嘛……”

    “你也不看看张瑞他儿多么得罪人啊?老爸刚走他就敢跑过来给他爹的大女一起争家产了,徐越安是吃素的啊?她能忍?疯了而已。”

    李淳岸猛嗦了一粉,好辣。不用说,是她那个嘴灵光的小妈推波助澜的。地方电视台那些离谱的连续报把这个案写得比谍战片扑朔迷离,老老太太聊嘴碎起来,不怕湖岸市谁人不知。

    她吃完饭就火速赶了回去病床旁,王释诚的伤好得比她全,看来这几天是有人好好照料她的。李淳岸看不懂王释诚和张实繁的关系了,她一边翻看卷宗,一边想,陈静希晋升得好快,从刑警三队大队到局只用了三年,之后一年,更是坐到了省副厅的位置。过去那十年的确是那样,人生得意起来,个个都在大酒楼里泡得大耳了,你我推杯换盏,三斤白酒喝肚,就算没也能成生意。

    李淳岸唏嘘,她也无意评判警界普遍存在的“维稳生意”,但陈静希的履历摆在那里,她看一就晓得没人脉和易,他爬不到那么

    无意间扫过陈静希的婚姻状况,已婚?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已婚……

    王释诚这时候醒过来了,李淳岸看着她裂的嘴,立刻给她递上了一杯。看她低着睛、脉脉地喝着,反而显得她像是在献殷勤了,于是她继续琢磨着陈静希她老婆的事。

    梁崇心?那是谁?没印象。

    李淳岸看着卷宗,迟迟静不心,倒显得装模作样了,不如直接和王释诚聊聊来得有效率。

    你醒了?医生说你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服用了安眠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有什么不舒服吗?需要我帮你叫医生过来吗?李淳岸在脑里编排好了话,临开脱嘴才觉得太麻了,她看着她好像并无大碍,便也站起问起了她真正想问的。

    “张实繁呢?那天之后你见过她吗?”

    王释诚一个白没把人翻过去,她真希望自己此时能一走了之,奈何脚上的伤没法走,即便声音已经哑了,她还是想要她,“你能不能去?”

    李淳岸冷静地说:“别这样,上次你救了我,这次我救了你,也算两清了。你态度别这么差啊。而去你现在就算能地走动了,也不要回家,有人已经盯上你了。”

    “就算你不想听,我还是要说。张实繁被通缉了,人呢,反正是没抓到,也没消息。所以,你能给我讲讲,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王释诚一脸不愿意地看着她,但她堵不住她的嘴,也走不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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