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纷缠（二）(1/1)

    她眯起享受太极殿一个颇通之术的侍女给她捶肩背，今日睡到辰时末才醒，一睁就看到桌旁摆着成堆姬衍搜罗来逗她兴的玩意儿。那些用来垫箱给她用的寻常金银绸缎倒不值一提，打了屋里所有人的是那七里窑新烧的天蓝琉璃，甫一拿，在穿堂日光的映照如一泓碧般莹莹生亮。自祖武皇帝征战四方，攻克北凉后中原通往西域的路重新打开，就在此时，通琉璃制技艺的大月氏人通过丝绸之路来到大周。前代的琉璃制造是从普通的瓷釉烧制技法稍作改变制成的，只能烧制如茶杯大小的，而制法不仅可以制如瓶大小的形，而且经过月氏人原料替改，质地更加薄而通透。代代以来琉璃都是珍贵件，制作成本极，工艺复杂，产量极低，向来被皇室贵胄所垄断，何况是用这传中原不到百年的新式超技法所制的彩璃？连七里窑这样的皇窑一年都烧不两件这样的好东西，他一气给自己送了成的盏碗，外带一个细颈瓶。前世他也送过，即使她贵门冠廷，惯见奇珍奢异都觉不释手，她的贴女官刘氏籍贯渤海，同她说这颜就像是海中才有的模样呢！传到外边儿，中原士族都没几个见过滨海的人，更何况是草原来的姬氏皇族？一时间天蓝琉璃在王公贵族间受追捧到有市无价的地步。第一次南征后姬衍封赏大臣，问到姬灏想要什么时他揶揄一句：“素闻琉璃贵至无价，皇兄若能舍得人一笑，而将今年新送与臣弟们，臣弟便激涕零了。”倒亏得他能记得自己确实是喜了，现在又送一遍。小太监又拿一个盒，打开后里面竟是一面玉镜。姜晞招了招手，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抱过来，跪在地上捧至请她鉴赏。是由整块的于阗玉所磨制而成，正面洁白无瑕，背面则以龙凤呈祥纹环绕外圈，中央雕刻着海屋添筹这一皇家常用的象征吉祥寿的图案。旁的不说，就磨成后的大小比她手掌还宽上两倍就可以想象是用了多大的玉料，而且瞧玉质还是于阗玉里最上乘的羊脂玉，珍稀程度虽不及前那天蓝琉璃也足以当“价值连城”之名了。姜晞不由喜的神，带着盈盈笑意叫小太监继续去清送回琼华殿，这一边被可心的人儿伺候着一边欣赏送袋里的珍奇真是叫人浑舒畅。昨夜虽没承恩但也被姬衍摸了个遍，一晚上还是被他抓着睡，这些都是她辛苦上值伺候狗皇帝应得的！狗皇帝直到晌午才回来，想是今日的朝议上确实吵得厉害，因着拿人手短，姜晞十分地迎上去替他解冠更衣。姬衍没拒绝她来献殷勤，挥退了侍从后抬起了手臂任她动作。只是姜晞解着解着发现他虽然是朝着自己的，但目光却在游离。不像跟大臣们吵架吵上火了怒气冲冲，也不像赢后的得意和有成竹，而是有些无奈，或慨叹？

    外袍褪去后他忽然伸手抱了姜晞，语气平淡地抱怨她：“装模作样怎么也不个全，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朝，不问问我今日遇事是否顺利？”她回抱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腰，笑着回答：“相信陛成竹在，所以不问。那些老东西在您二十岁的时候就赢不过，还指望他们能压得住叁十岁的您么。”他仰哂笑，随即凑过去用脸蹭了蹭她的鬓边：“是啊，这帮老东西算什么，若我能亲自主持……”姜晞一愣，但姬衍很快止了话，拉着她转屏风：“来，我们一起用膳，今日的腌羊说是膳房研制了新的调味蘸碟。”两人用完午膳后半躺在榻上小憩，姬衍窝在她怀里，枕着绵的酥，鼻尖萦绕的都是女香，心舒畅许多，直到小太监来敲门报时都不舍得起。姜晞手晃了晃他：“陛，该起了，午不是还要去东堂参与议事么。”“嗯。去了也没意思，还不如和你多睡会儿。”她知他心里不舒服，并不劝，只咯咯笑着：“陛不想去就不去，妾也不舍得和陛分开呢。”“你这么说不怕……哦，你好像还喜妖后这个称呼。”“被称为妖后，只能证明外人也觉得妾容貌丽，而且……”姜晞停顿了一，才小声，“而且他们里陛已经喜妾到会被妾动摇心神啦，虽然说来您可能会觉得冒犯，可是这确实让妾兴，能让自己觉到有在您心中占那么一~地方。”姬衍睁开了半阖着的，看着她倒过来的脸庞嗤笑一声。她会不知她在他心中有没有分量？巫蛊诅咒他去死，后，妄图临朝称制诸罪被坐实都觉得他不会动她一汗，若是不知她这般底气从何而来？他不想再听这些甜言语，对照着实际上她的作为叫他像被踩了痛脚。姬衍从她怀里坐起来，利落床叫人们来更衣，姜晞虽有些错愕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他踏门前才启唤了一声“陛”：“妾有时候觉得您的心很大，大到能装得整个大周，有时候又觉得您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得大周。”姬衍侧过，见她还维持着自己床时的那个姿势看着自己：“这是真话，陛。”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击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