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篇(9/10)

    “能有什么古怪？碧血蛊你都中过一遭了，小小貂儿何足为惧？”晏兮说完，打了个呼哨。

    只见穆沙佩佩后背上的衣服一路耸动，棉布的材质被一蜿蜒的凸痕。最后，一颗小小的白脑袋在他领边上现了形

    “卷耳很喜你。”晏兮伸手，小貂儿踩着穆沙佩佩的脑袋蹦到晏兮手上，他笑着去逗卷耳：“小东西估计是看我看烦了吧？”

    “它那是不敢惹你，净欺负我了。”穆沙佩佩翻翻白：“不了，好歹是走了，我可去睡了。少主，咱们什么时间启程？”

    “明儿吧。”晏兮赶在赫哲回答之前抢了话，他歉意地看了赫哲一，说：“你们因为我耽搁太久了，陆先生既然不去药王谷我也没什么忙的，你们休息过来我们就启程吧。”

    说完晏兮又在袖里掏一抛给赫哲。

    赫哲一把抓住，借着火光看过去，是一通t翠绿的剔小瓶。

    穆沙佩佩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好东西啊。”晏兮期待地看着赫哲，示意他开瓶：“拿一颗，嚼碎了咽去。”

    赫哲：“好，待会就吃。”

    谁知晏兮却：“不成，你现在就吃。”

    赫哲着瓶还在犹豫，晏兮便面se一沉，竟又伸手去夺那瓶，嘴里说：“怎么，怕我害你？”

    赫哲侧躲过他的手：“我现在吃。”

    那药不知用的怎么个炼制法，倒来后竟不是寻常见到的乌黑。

    浑圆的药是半透明的，倒像一颗jg工磨的琥珀，带了gu的香味。赫哲嚼碎一粒，苦涩的味顷刻在中弥漫开了，散尽之后居然还有一丝甜。

    晏兮接过赫哲递还的瓶，笑：“好吃吗？”

    赫哲，对b在药王谷喝的那几碗带着腥味的药汤，这药的确算得上好吃了。

    晏兮又问：“都咽去没？”

    “嗯。”赫哲答得混混沌沌，他晃晃，发现前一片虚影。

    站在院中无风自摇的赫哲跄踉一步，抓住晏兮的手臂：“你……”

    一旁的穆沙佩佩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急：“谷主，你给少主吃蒙汗药啦？”

    “怎么可能，都说是好东西了。”晏兮拍拍赫哲的脸，伸一手指在他前晃：“这是几？”

    赫哲觉得自己就像喝了五十坛酒，四肢满铅一般，重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看着前那人虚的只剩一白光，赫哲心慌地去抓，却一把扑空。

    晏兮见赫哲样，知他的差不多了，便倾向前。

    他拥住赫哲的，伸手在他颈后一拍，竟在x捻三银针来。一旁的穆沙佩佩见了，惊得连嘴都合不上。

    而赫哲却像是被ch0u了的龙，在晏兮针的瞬间就了去，结结实实地扑在他上不省人事了。

    晏兮哪里承受得住赫哲的重量。他向后跄踉一步，脚卡在正堂的步阶上才堪堪撑住他。

    转过去，晏兮却发现穆沙佩佩还在原地站着，表呆若木j，手指着自家少主抖啊抖。

    晏兮被他呆愣的样气的一吼：“没看见你家少主睡过去了么！还不快帮帮我！”

    “啊——啊啊啊？睡、睡过去了？”穆沙佩佩如梦初醒，两三步走上前帮着晏兮去扛赫哲：“我还以为——我就说嘛我们上早就没有银两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晏兮直想一拳敲在他脑袋上，却无奈腾不手。

    穆沙佩佩力气自然是有的，所以晏兮也就放了手，跟在两人后了他们暂住的耳房。

    陆先生家虽然jg致，但却不大。主人住在正堂，晏兮占了二楼客房，便只剩背y的耳室了。陆先生本意是为三人腾正堂的，但赫哲执意不肯，陆先生无奈应了，打扫了这里让他们暂住。

    晏兮探打量了一有些灰蒙蒙的房间，问穆沙佩佩：“住着是不是有cha0？”

    滇南是cha0泞之地，现三月，更是sh冷。晏兮一问，穆沙佩佩就忙不迭的起来，抱怨一番天气。

    “这边就是这样，不然也不镇南木来。”晏兮和穆沙佩佩联手把赫哲抬shang。

    晏兮解自己腰间绣，0一片泛着油光的黑se木片来：“雨多雨少我可不了，不过却能帮你们住的舒服。”

    晏兮把那片木弹火盆中。

    不一会，火盆中冒几缕细细的烟，一gu香渐渐弥漫开来，温柔缱绻的味驱散了屋的cha0sh。

    这一晚，赫哲睡得很沉，在他的黑甜乡里，满是晏兮的味。

    滴答、滴答、滴答……

    声从甬传来，愈发清晰。严丝合的黑se石上sh粘而腻，不住地滴冰冷的来。赫哲循着声音，踏着阶梯一路向，只是走的越，心中越是不安。

    终于，前面有了莹莹的光。他转过最后一个弯，目是一池寒烟氤氲的碧潭。

    潭静波无痕，从潭岸到潭心，颜se次第yan，蓝的心惊。

    他走近潭，向望去。渊般的池映着他的影，仿佛一只怒张的大睛凝视着他。

    赫哲心中升起一阵没由来的不安，他想离开，却不自觉地向前踏一步。在潭边，他望向蓝se潭心的睛徒然睁大，慌张地向后跄踉一步。

    “哗啦”一声，潭向两边破开，中心浮起一面容熟悉的尸t！

    “砰！”赫哲猛地坐了起来，一拳砸在墙上。

    他神空，握的拳抵在墙上大大地着气，厚实的x膛剧烈的起伏着。

    赫哲伸手掀开被床，猛地推开房门。刺目的yanyan立刻倾泻而来，打在他脸上，让他一阵昏目眩。

    一团白光中，有晏兮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遥远而空，仿佛隔了亿万光年。

    赫哲用力晃了晃脑袋，前白光渐渐褪去，事景se有了模糊的影。他看见在满是yan光的天井中，晏兮跟陆先生在树相对而坐，他们旁的竹案上摆了一壶清茶，想是在聊天。

    晏兮转看到赫哲，笑着招呼他：“陆婆婆在厨房饭呢，就等你醒了。”

    赫哲没有说话，他疾步走到晏兮边，看着他，单膝跪。一双手用力地抓着晏兮的胳膊，神慌张而急切，仿佛是在确认他的存在一般。

    “怎么了？”晏兮去抓赫哲的手，却0到一手冰冷的汗：“脸se怎么这么差？”

    陆先生发现赫哲神有些不对，于是问：“是不是被梦魇着了？”

    “是吗？”晏兮听完陆先生的话，站起来，拉着赫哲走到屋檐y凉的地方。

    “你怎么了？”晏兮费力地从赫哲的桎梏中抬起手来，00他的额：“快醒醒！起床了！”

    “你——”

    “我什么？”晏兮回应着赫哲，伸手搭上他的手腕，奇：“难是我昨天药猛了？”

    晏兮一边给赫哲把脉一边喃喃：“怎么可能呢，这安神的药……”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赫哲受到晏兮上的温度和手腕上动的脉搏才渐渐放松来。他反复告诉自己，那是个梦，那池寒潭，那张充满si气的苍白面孔都是——

    “嘶——”晏兮轻x1一气，皱眉对赫哲：“你抓疼我了。”

    赫哲的眸骤然一缩，本能地松开了手。

    他清晰的记得，在梦里看到晏兮尸t的一刹那，自己心脏烈的ch0u痛和x腔顿起的寒意。这一切，让他瞬间惊醒。

    而现在，又是这觉。

    为什么会这梦？

    昏迷不醒的晏兮，奇异的寒症，煮了一半的百家粥……这些东西混混沌沌地搅在一起，填充着赫哲的不安。

    看着晏兮专注的脸，他不自禁地伸手去。

    十几年恍惚的岁月打而过，赫哲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不敢失去的东西，亦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想要的东西。

    而现在——

    “脉象骛暴。”晏兮皱眉，复而又温和地问赫哲：“真是被魇着了？”

    赫哲没有说话，但上的肌r0u却在他问话的一瞬间绷起来。

    “没事没事，梦都是假的。”晏兮了然地笑笑，拍拍他的肩膀。

    这人在他里一直是沉着无畏的存在，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晏兮想了想，又说：“我药箱里有清心丹，你还是吃一颗好了。”

    语罢，便想回屋取药，却被赫哲一把抓住。

    “怎么——”

    赫哲用力一带，把人拉怀中。

    晏兮一愣住了。

    片刻后，他才犹豫地伸手去，在赫哲背上轻轻地拍着：“没事了没事了……”

    闻着晏兮上药草和沉香混合的，的味，赫哲开始到了心安。

    他不自禁地收手臂，晏兮虽然有些不上气，却没有挣扎，只是温柔地安抚着他，试图让他平静来。

    不知所起，一往而。

    赫哲埋在晏兮颈侧的脸上一丝苦笑。

    他想，原来，我早已陷其中。

    “我家少主怎么了？”穆沙佩佩汗，把行李放到地上。他疑惑地看着屋檐的两个人问陆老先生：“他抱着晏公g什么？”

    “看样是梦魇了。”陆老先生把烟斗里的草叶压实，就着火盆了火，地x1了一。

    “梦魇？”穆沙佩佩不明就里，一pgu坐到行李上：“少主也会噩梦？”

    “谁都会噩梦的。”陆老先生悠悠吐一烟：“谁都会有害怕的东西。”

    “是么？”穆沙佩佩看着赫哲的影，脸上浮现一丝少见的凝重。

    晏兮一行人山时东西虽然不多，但一旦途行动起来，需置办的东西却又少不得了。最主要的还是车，但边陲小镇找已是不易，更何况车。

    直到午未时，去采购的赫哲和穆沙佩佩才回来。

    陆先生家院窄小，家畜不方便，赫哲便把买来的匹都拴在了门外的大树上。他刚打好，就看见晏兮推开大门走了来。

    “你们买到了啊！”晏兮看见摇甩尾四找草吃的小，立刻兴奋地跑了过去。

    那见了晏兮，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吊着一双大瞪他，随后又低，自顾加餐去了。

    “这么短。”晏兮小心翼翼地0着的脊背：“你们怎么买的幼？”

    “不是幼。”穆沙佩佩在pgu上“啪”来了一掌，：“老乡说了，就这样！”

    那匹似乎颇烦穆沙佩佩，当打了个响鼻，换到另一边继续去嚼地上的草叶去了。

    “这是滇。”陆老先生跟着晏兮，也从大门里走了来，他说：“这结实的很，这边运货都用它。再过一个月新茶来了，畜力俏，买都买不着呦。”

    “对。”赫哲0了0其中一匹白的，对晏兮说：“你还不会骑，这个也能安全些。”

    “现在能骑吗？”晏兮兴奋地围着转来转去：“我能试试吗？”

    “你得让先认你。”穆沙佩佩冲晏兮挤挤：“先给它好吃的，不然还没上去它就把你甩来了。”

    赫哲掏一小袋果g递给晏兮：“我去搬行李，回来教你骑。”

    “不再留一晚么？”陆老先生颇为不舍。

    赫哲：“不留了，现走天黑前正好能到菁驿。”

    陆老先生叹息一声，随即：“如此，我也不留了。了些路菜，你们一并带着。这滇南不b平原，没有那五里一站、十里一驿什么的。这一程山路远，黑蛮一支近日又颇，可要多加小心了。”

    晏兮笑着答：“先生放心，都记了。”

    把行李都安置到背上，这一行人算是正式启程了。

    白沙镇本就小，先前有人看见赫哲去买，还没半个时辰，这里的上上十几人家就都知——陆老先生家的客人要走了。于是村里那些有活没活的，妇nv小孩的，便一路相随，浩浩地跟到村，也可谓是壮观了。

    晏兮站在路边，对陆家夫妇拱手：“陆先生、陆阿婆，请回吧，无需再送了。”

    “好。”陆老先生听后，又颤巍巍地从怀里掏一方帕：“只是……还有一什，但又怕晏公为难——”

    “是给那孩的吧。”晏兮伸手接了过来：“定会带到。”

    “劳烦晏公了。”陆老先生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急一句：“别、别让他多心，就当是个小玩。”

    “我知。”晏兮说：“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的事，没理再来伤害一遍现在的人。”

    “那就好，那如此——”

    晏兮笑着说：“我们便就此别过了。”

    他们一行人挥别了陆氏夫妇和游手好闲小分队，沿着碎石驿向东而行，很快便把村甩在了后。

    “陆老给了你什么东西？”穆沙佩佩好奇地驱走到晏兮边。

    晏兮瞥了他一，：“关你什么事？”

    “晏谷——公别买关了嘛！”穆沙佩佩地看着晏兮。这人好奇心重，有些事你越不告诉他，他越是想知。

    他骑着小一圈一圈地绕着晏兮转，嘴里还嘀咕着：“给我看看又不会少块r0u。”

    晏兮的被他绕的，烦躁地打着响鼻。晏兮安抚了一匹，对穆沙佩佩说：“你真想知啊？”

    闻言，穆沙佩佩立刻把脸凑了过去，嬉笑：“快给我看看！”

    “好啊。”晏兮一笑，抬起手臂，袖正对着穆沙佩佩的脸。

    他g起嘴角了清凌凌一声呼哨。穆沙佩佩的脸瞬间一僵，接着就看见晏兮的袖里闪电般蹿一条细的影。

    距离太近，再躲闪已来不及，穆沙佩佩“啊”一声尖叫，被卷耳扑了个满满脸，险些跌去。

    “哈哈哈——”晏兮看着穆沙佩佩手足舞蹈的样抚掌大笑：“卷耳果然喜你！”

    走在前面的赫哲听到声响，策转看着两人。

    他骑走到晏兮边，把缰绳从新回他手里，板着脸说：“你还没学会骑，缰绳一定不能放开。”

    晏兮顺手抓过缰绳，可睛还盯着跟卷耳搏斗的穆沙佩佩。他不住地笑，听了赫哲的话后也浑不在意，脱而一句：“你不是在么？”

    还在笑着，晏兮突然觉得被猛地向前一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就是风声大作，的白疾步窜了去！

    晏兮吓得一把抓鞍，他尖叫的声音被儿起伏甚大的动作颠的断断续续：“救……命……啊……”

    “松开鞍抓缰绳。t放松，跟上的节奏了。”赫哲策追上晏兮，从容地指着。

    “啊啊啊——你是不是拍我了！”晏兮几近抓狂，si命地踩着镫，条件反s般跟着赫哲的命令去找缰绳。

    “别害怕。”赫哲回看着晏兮笑：“我在呢”

    “笑也没有用！”晏兮抓缰绳，怒吼：“我给我等着！”

    滇南之地，苗族分众多，大大小小有近百族。因为语言不通，朝廷甚难理，索x一分为二统划为白苗黑苗。

    白苗一支，地西南，与中原关系甚为密切，汉话说的也正。相b之，隐于东南十万里大山中的黑苗便是陌生而又神秘的存在了。

    传言说他们骁勇好战，凶恶难悛。再加上语言不通和养蛊的习俗，让大多数中原人颇为忌惮。所以，只有每月清溪关集市开放的时候，才能看到携带货准备换卖的黑苗人现。

    而乌蛮，就是所谓黑苗中的一族。

    因为地偏僻，又与中原少通讯的缘由，所以他们在去乌蛮的这一路上驿站稀少，城镇罕见。

    不过，赫哲毕竟走过一遭，所以时间和路程掐的都十分准确。即使这样的况，他们也没在荒野里面过过一夜。

    这天，了雨。

    赫哲找了个早已破败的旧茶摊歇脚。这茶摊看起来荒废了许久，自然是无茶可喝，但是一方避雨之还是有的。

    赫哲靠着棚着手里的刀，晏兮坐在条凳上看着他动作，问：“我怎么没见你有这刀？”

    赫哲挥了一，收刀鞘，答：“放在清凉驿一个驿卒那儿了，他说带着刀上不去，让我存在那。”

    晏兮笑着说：“他骗你呢，我们才不这些。”

    赫哲坐到他旁边，一同看着茶棚外淅沥沥的雨问：“那你们什么？”

    “我们啊，什么都不。只要你能把拜帖送上山去，而且带足了银，我就救你。”

    “难怪你除了医资什么都不问。”

    “不，我问过一次啊。”晏兮笑眯眯地说：“而且我现在还要问一次——你要那镇南木，什么？”

    在茶棚的另一边，正喂卷耳吃东西的穆沙佩佩听这番谈话，不禁抬看了那两人一，随后又低去0着卷耳的脑袋嘀咕：“你主人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心真大。”

    因为晏兮的缘故，赫哲当时三天赶来的行程，生生被拖到了一个星期。

    第七天傍晚，就在晏兮扶着腰，觉得自己就快要被小颠成两截的时候，终于听见赫哲说了一句。

    “安宁郡到了。”

    这是在十万大山之前的唯一一大地界了，晏兮听后，jg神为之一振，立刻策追上他。

    在一段崖之上，他看见了整座池城。

    夕yan的安宁郡已经有了静谧的气氛，纵横的街上，行人稀少。关门稍晚些的店家已经掌起了灯，五se娟纸扎的灯笼透完全不同于药王谷的闹。有的人家已经起了炊烟，在夕yan的映照，透让人心安的、世俗的味。

    “到了……我们到了！”晏兮兴奋地看着不远的池城，这样的光景让他一回到了十几年前，跟师父第一次山的日。

    那是滇南王在的池城，又大又壮丽，一派生平景象。现在看到安宁郡，那些掩埋他记忆的尘灰就好像被一散了，依稀显当年的影来。他兴奋地抓着赫哲的袖说：“这么多人！这么多房，还有这么多灯！”

    语罢，晏兮勒缰绳，策转大笑着冲坡，向安宁郡的方向疾驰而去。赫哲没有拦他，而是大喝了一声“驾”跟上去，默不作声地护在他旁。

    好不容易赶到崖上的穆沙佩佩叹息一声，对着卷耳抱怨：“又把老丢了，老是透明的么？”

    卷耳用蓬蓬的大尾ch0u了一穆沙佩佩的脸表示回应，穆沙佩佩无奈地一夹肚，莫名其妙地嘟囔一句：“……麻烦了。”

    安宁郡再往便是清溪关了，过了清溪关再有两、三日的脚程，就到了乌蛮人的地界。

    那一带中原人鲜少踏足，故而蛮荒非常。没有路，更别提驿了，只有被当地苗人踩来的小径和路上数不胜数的野虫。

    赫哲带着晏兮，不敢贸然前去，于是一行人便在安宁郡的一家小客栈暂住来。

    安宁郡虽然地边，但资还算齐全。第二天午晏兮醒来时，赫哲已经买齐了后几天要用的什了。

    晏兮看着赫哲房里那鼓的一大包东西有几分失落，他说：“怎么没有叫醒我一起去？”

    “啊？”正在整理行的穆沙佩佩直起腰，额上的汗，问：“去哪？”

    “今天只是去买了些杂。”赫哲说：“等天黑了，带你去夜市。”

    “夜市？”晏兮的睛瞬间亮了，他看着赫哲，惊奇地问：“这里有夜市？”

    “对，逢六开市。”赫哲说：“今天正好十六。”

    安宁郡的夜市不b中原大城里来的丰富，但对于只听别人描述过，山夜市如何如何闹的晏兮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一路上有沿街叫卖的、摊的甚至还有临街说书的。

    只见一g瘦老手里两片铜板叮叮当当一碰，小羯鼓一敲，便开唱了：“柳窥轻动，窃玉偷香香更。一雄雄踞芙蓉帐，两雌雌伏——戏鸯盟。今儿我们说的是……”

    赫哲脸se一黑，夹着晏兮走了。

    而那对面脂粉摊上不知正买些什么的穆沙佩佩，看着自家少主前脚刚走，后脚就抱着卷耳挤人群里，一脸正经地听那说书人唱的yan词曲去了。

    “哎，怎么才刚开个场你就把我拉走了。”晏兮被赫哲一路拉着走好远才挣开。

    赫哲把脸一板，不说话。

    晏兮哈哈大笑：“你是不好意思了么？”

    赫哲不咸不淡地看他一，说：“你听的懂？”

    “退思阁那么大个藏书楼，一两本yan词还是有的。”晏兮扶着赫哲，笑个不停：“脸红了？哎呦不逗你了，我们去看别的——”

    话音还没落，晏兮忽然被赫哲一带，揽怀中。

    他瞬间收的手臂在晏兮腰侧r0un1e了一把，接着低沉的男音便在耳边响起：“你懂什么了？”

    晏兮的脸蓦地涨红了，他猛地推了赫哲一把，自己向后跄踉一步捂着麻su的耳朵讪讪：“你、你什么？”

    赫哲一昂，：“让你闹。”

    晏兮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绯红一片。他一跺脚，转跑了人群里。赫哲整好以暇，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恒yan上的夜市虽然不，但晏兮一路兜兜转转也逛到戌时。路两边的摊主们大多都开始收摊，准备休息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家小店还在。

    赫哲见天se不早了，便打算带晏兮回去。晏兮打着哈欠跟着他往回走，突然余光扫到路边一个小店，便又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他扶着膝盖去瞅挂在架上的绳结，指了指着穿在上面的半透明石块问摊主：“老板，这是什么石啊？”

    “前两天清溪关开大集，跟蛮们换来的，谁知是个什么东西。”店老板摇摇：“难磨得很，还不跟渔网好编。”

    晏兮这时才发现。这家摊原是个专职买渔网的。

    小摊后面的民宅里走来一个晒得黝黑的妇人，她拿着手里的大帕，“啪”一声ch0u在店主上：“抱怨什么！有客人还不好好招呼。”

    语罢，又转向晏兮，笑容满面地问：“这位小哥想要什么。”

    晏兮觉得这个老板娘也颇有意思，于是笑着问：“看你家绳结编的漂亮，是什么的？”

    “小玩意而已，手上好看的。”老板娘说着，拿起一条往晏兮手上b划。

    晏兮任她系好，然后撩起袖给赫哲看：“怎么样？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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