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无所适从(1/5)

    这是七月中旬的华山,炎炎烈日足以燋金烁石,若再来一场雨,那便真是把天地万罩在蒸笼里了。山脚瀑布翻涌,飞溅的珠在日光显现缤纷之,又洒潺潺溪里,两边草木葳蕤,丛丛簇簇,一望无垠,一应蓬蒸腾在夏时酷暑中,再看那中,有一少年卷着,赤脚踩在嶙峋石块上,任贪凉,辈劝了也不听,便由他去了。

    “舅舅,您也来啊,可凉快了!”少年回眸朝岸上的男人招手,刺目金芒遮住他半张脸,独在巍峨群山熠熠生辉,旁的皆是模糊难辨,只有那一幅灿烂的笑容清晰分明。

    男人在片刻的怔神后,用一个微笑掩饰过去,并残忍拒绝。

    少顷,少年终于愿意老老实实地坐到岸边,原来是因为被底的瓷碎片划伤了脚,鲜血甚至渗浮到了面。他垫着男人的白轻纱外袍,折了两层以免纱薄会透染秽,男人在他侧弓步蹲,一掌托着他受伤的那只脚,为他洗去血污,又施法使伤凝固、结痂,最后完好如初,只是他愁眉不展,脸很不好。

    少年抱怨:“谁啊那么缺德,把碗渣里扔。”

    “许是上游猎的手笔。”男人拿来巾帕将他双脚上的净,关切:“还疼不疼?”

    “这算什么?我一觉都没有,怎么那么多年过去了,您反倒把我看气了?”少年有些难为地把脚缩回去,旋即再度放中,另一面又拽着男人的胳膊:“舅舅您也来凉快凉快,别矜持了,我又不是外人!”

    男人无奈:“你怕不是在故意折腾舅舅。”无有他法,小外甥盛难却,被规矩束缚了几千年的男人终于也验了一把无拘无束,他们依偎在天地间再平常不过的溪边,共迎风,共索凉,男人打开他那柄硕大无比的玄扇撑在少年,为他罩一片翳。

    他难得来一回,每次来少年都喜望外,便起个大早扮成凡人模样在圣母庙里充当庙祝,实则是在迎他。

    少年百无聊赖地踢打波光粼粼的面,偶有:“我记得当年在刘家村的时候,您也如这般坐在我旁同我闲聊,您说您的家乡很,山清秀,市集喧闹,好像是叫!可惜一到夏天就比别的地方炎很多,不过我还是很喜,既然那里是您的家乡,自然也是我的家乡咯!”

    男人眸光柔,轻声:“等舅舅将的府邸修葺好,就带你过去住,好不好?”

    少年知男人从未对他言过,霎时满的期待与向往,“好啊好啊!等您有了空闲,我可要去好好烦烦您!”他也知男人日理万机,所谓的住只是小住,而非久之意。

    男人笑而不语,神温柔似,侧过脸静静地望着他,良久,他抬起手,屈指蹭去少年脸上的珠。

    少年还在没心没肺地傻乐,未几反应过来,惊恐:“舅舅!您才摸过我脚,又来摸我脸?!”

    男人无言以对,“怎么?当初徒手拿取沾满燥矢1的馅料之时,可不见你嫌弃,如今却嫌弃起舅舅来了?”

    “哮天犬叔叔闲着没事儿就跟您聊这些啊……”少年嘟囔了一句,尔后扬起脸笑容谄媚,:“我不是嫌弃您,是嫌弃我自个儿呢!您是谁啊,您可是光风霁月、风华绝代、风度翩翩的二郎显圣真君,只有您嫌弃别人的份儿!”

    男人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脑瓜嘣儿,他说他油嘴,嘻笑脸,不过他也乐在其中罢了。

    微旦一过,西躔时分接踵而至,看着暮降临,天河显影。

    恰有一明月沧海,半如血半苍黄。昏暗凄凉的调将乾坤万一分为二,仿佛远方还是天光大亮、欣欣向荣的好景象。

    少年在不知不觉中打起了盹,男人也早已将他从里抱,并帮他穿好鞋袜。少年拿男人的膛当靠枕,困意袭卷,令他意识不清,这时候便最是的时候,他哈欠连连,都抬不起来,却迷迷糊糊地说:“我以前受伤的时候……您的心肯定比我上疼多了,虽然……您不说,但我都知……舅舅……您真好……”而他只觉得四周乍然陷一片寂静,连夏虫鸣叫的声音都微乎其微,额有一瞬间的温与绵,稍纵即逝,像是从未发生过似的,和他的梦境一样,刻骨铭心又那样不真切。

    或许有一天,他需要独自发现并承受,其实他的舅舅并没有那么好,但有些事陷其中被反复敲打折磨数十年,如何能谈绝对的是非。

    九重天灵霄宝殿,文武朝臣列位左右,其间暗涌动,各怀鬼胎,俱是寡言。大殿正中,玉帝传杨戬来此,那面如敷粉的值官首领手捧圣旨,宣读

    “玉皇上帝诏曰:兹有碧丹主事褚莫,才疏学浅,德行不端,屡行非,致使无辜受害,冤案频发。彼未能恪守新颁天条之法,反欺瞒上,犯欺君之罪,辜负朕之厚望。故收夺其兵权,废其修为,打无间地狱,永世自省。司法天神杨戬,拨济危,功绩卓着,是乃折冲之才肱之臣,朕甚之。今撤碧丹之职,将三界司法大权及征兵、兵等军务悉数还予杨戬裁决。纶綍达,咸宜遵奉,不得有违其命,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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