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谏(2/2)

    皇帝见那人忽而站起，正拂袖降罪，便又听他：“皇上若过这闱，便会知晓，加重赋税究竟有多荒唐！”文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将心中所言尽数，“你是皇帝，不用征战四方，只需龙御中。怎会知晓这金樽玉瓦的墙外，百姓过的是何等生活！皇上可知，你的一顿御膳，二十菜足以普通百姓一家吃上一旬！如此这般，皇上还增加税赋，这是在着百姓去死么！”

    皇帝嫌恶地后退两步，侍监忙上前给皇帝拭脸上所沾染到的血渍。皇帝却一把推开了他，蓦然转快步往外走，嘴里还怒斥：“该死的佞臣，竟胆敢将朕上的龙袍脏，这是在诅咒朕么！”

    心不自觉浮现文官死前的字字句句，那些话好似烙印在了脑中一般，挥之不去。

    他们离得远，且有皇帝的遮挡，他们本看不清楚实际况如何，只依稀推断是皇帝斩杀了那文臣。

    “百姓乃一国之本，无百姓，便无家。”文官忽而握剑柄，若能以他之死血溅金銮殿警醒那些还尚存妄念的朝臣，看清楚前帝王是否还坐在龙椅之上。“无家，便无国——”

    皇帝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一次的早朝，他所以为忠心耿耿的朝臣们就在一息之间，心态发生了变化，对他生了二心。

    一瞬间，背脊爬满寒意。

    一个个朝臣面上死寂，轻扯嘴角，说些什么，可最终全都选择了明哲保，颓然地垂首。文官的一袭话，犹如给了在场朝臣当一，若大盛朝继续由前的帝王所统治，亡国之日，就在前方。

    可前君王，并非能给予他们盛世之辈。

    文官浑皆颤，耳畔好似又响起了那些个百姓跪倒在他面前，祈求他给一吃的凄惨哀嚎。他咬牙，看向远在前方的天，心底生一决然来。他站起，目毅然，“皇上过闱吗？”

    话落，皇帝已了金銮殿，只余一众朝臣仍呆滞在原地。

    朝臣们心有戚戚，似是也有一把刀横在他们的脖上一般，只要皇帝稍有些不兴，那刀便会毫不留地抹了他们的脖。

    皇帝更是龙颜大怒，一把抢过旁侍卫的剑直指文官咽，“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么？！”

    文官仕不久，寒窗苦读考上功名才有了今日站在此地的文官一职。他贫寒，家住街上。日日门都皆可听见百姓叫苦连天，百姓可以为了一碗稀粥而大打手，街上乞讨的孩尤为多，他们一个个都是被家里赶以乞讨维生，更有狠心的父母将尚未及笄的女儿卖青楼，只为了那一袋掺了沙的白米。

    朝臣们连想都不敢想往后他们将会过何等的日。

    官途黑暗，皇帝征收一成赋税，底的贪官们就会向百姓们收取三成赋税。若再加重赋税，便是让百姓们都去死。

    文官嗤笑，目光直视皇帝。跪在侧的同僚心急如焚，不断扯着他的衣袍示意他赶求饶，先将小命保。可却都被文官忽视了，他虽初仕，可他也明白官场规矩，亦知晓人世故。他寒窗苦读，亦是想着有朝一日能与光同尘，带着百姓走向繁荣盛世。

    “放肆！”皇帝怒喝一声，额角青忽隐忽现，脸难看至极。他大挥衣袖，“来人，将此胡言语的佞臣拖去，杀无赦！”

    “拖去！”皇帝双眸满是狠厉之，似要借以此人来立威信，让朝臣不敢对自己生任何二心。“将这佞臣的尸拖去喂狗！”

    朝臣视线皆有意无意落在那张龙椅上。或许，这龙椅上该坐的人不该是他。

    文官尾音刚落，手上便毫不犹豫蓦然使力，就着皇帝的手一刀抹了自己的脖，鲜血四溅，就连皇上的脸与龙袍亦沾上了他的血。锋利的刀随即落在地上，发一声响，落到百官耳中更是发麻。

    往昔的皇帝纵声，荒无度。而后他专淳妃，虽亦然不妥，可终究比那连早朝都要带着妃嫔的皇帝要许多。却未曾想，他们的天，一国之君竟要在嫡母薨逝后不过几日便要旨立新后，更要因此增加百姓税赋，一个心中无百姓民的皇帝真的能带大盛走向荣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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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官说此话，早已不畏生死，他满面坦然，角却忽而勾起一抹笑意来，“君要臣死，臣不死既是不忠。但是，他日断送盛国，臣非亡国之臣，可你便是亡国之君！”

    他们亲看着侍监将那文臣的尸拖门外，金銮殿上一片血痕，外积雪上亦血红一片，目惊心。外面陡然响起野狗吠声，听得人心不禁一颤，恍若间，他们好似看见了往后自己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