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1)

    这真他妈是句正确的废话。陆延很想直接骂声，但是他还是很有风度地忍住了，或者说，现在的他本不敢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和神态。他不知自己惊恐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表，但是他能觉到整个脸都僵地可怕，肌不再支持他任何想要的表，连都疲于应对。“陆延，这个世界只有你和我，我没有牵着你的手，现在，你得面对它，直视它，认清它，然后告诉我，到底是谁牵着你的手。”齐的语速不快，自从他们神世界以后，他就一直尽可能维持着这不快不慢的语气，既不促，也不敷衍，让人觉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促成。然而这一刻，陆延可以听到齐话语间的着急，那像是看着孩站到的母亲，半是恐惧半是气恼的着急。陆延的牙齿战栗着，他潜意识地排斥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他知这并不是因为害怕它的形态。他在战场上见过形形的怪，没有一个得憨态可掬，平易近人，外形的扭曲程度无论如何都比一只手大。他害怕的是这是自己的怪，这是在他心里的怪，或者——这是他自己。无论哪一个，他都不想面对，他是个懦夫，他不到：“不行，我不想看。”他左手用力，像是要碎那只骨瘦如柴的异类，“帮我把它拿开，就像打开铁门一样，用你的神力，齐！齐，你说过你会救我！”他原以为齐会叹气，会失望，会突然闪过奇迹的白光像国电影里的英雄最后觉醒了大招打败怪所有人逃生天，但他没有，他只是冷静又定地回：“我不能，如果你都不能直视它，那我也不能拯救你。”他又恢复到原先那不不慢的语调，“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承认自己有问题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如果你不肯面对，不承认这个问题，那我就无法解决一个不存在的问题。”“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就是他妈的有一只怪手！正拉着我！”陆延崩溃了，他快要被恐惧吞噬殆尽了。“不是一只手，是谁。”齐打算最后一次挣扎，再不行就撤了，可能这本就超了自己的能力范畴，承认自己不到，总比在把人拖回快炸了了的边缘好。“这里还有谁！这里只有我和你！”“是的，只有我和你，而我正站在这里，看着你。那是谁，在牵着你的手？”暴怒的讨论声戛然而止，陆延着气，他的手有些，动的时候却觉到自己手里，那个本应该是怪的手，也跟着动了起来。突然有个想法在他心中跃起来。是的，从这个世界开始，就只剩了他和齐，而这里是自己的神世界，如果不是齐，那只能是他。所以，齐才一直在问，是谁，而不是，是什么。从一开始，谜底就在谜面上。陆延的气息突然平静了来，他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回答：“是我。”

    整个世界又亮了几分，陆延眨了眨睛，发现自己的视力正在逐渐恢复。他从勉能看到齐的廓，慢慢觉前起了大雾。又几个眨间，他的视觉终于从度近视慢慢恢复到了正常视力范围。这时的他才看清，原来齐的双脚已经被荆棘缠住了，脚的方甚至有些隐隐地渗血。陆延盯着他血的小一语不发，齐却突然笑了：“恭喜你，答对了。”他随即对陆延摇摇，又把双手回了兜里，“你不用担心，很少有那神世界的伤痛完全反应到现实的极端况，我上最多两个青印，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陆延，神清明：“我的恐惧是自己。”他低，看着那只枯骨般的手，然后沿着那条细弱的手臂一路攀爬，直到看到那张消瘦虚浮的脸，“我恐惧的，是弱小又无用的自己。”这可能就是向神明告解自己罪恶的那一瞬间的解脱，他从到脚都沐浴在宽恕。这么说或许有些狂妄自大，但他的确是这个神世界的主宰，只要是现在这里的所有的善与恶，都该由他来赞或者宽恕。现在，他宽恕这个弱小的陆延，这个如同饿殍一样虚弱的陆延，宽恕自己最恐惧的幻影。他蹲，托住那只脆弱的手，这只手象征着他的弱小，这病弱的象征着他作为哨兵的无用，这双睛象征着他徒劳无功的无助。他直视着自己，这个轻轻拉着自己的虚弱的恐惧，像是失去母亲的孩，努力攀附在自己唯一的救赎上。齐上的荆棘已经消失了，它们乖顺地落在一边，甚至有些害羞地了苞。他走上前，脱力般地坐到陆延边，夸张地了气。安静片刻后，温柔地注视着恐惧的源，它是那么的小，却几乎将人拖绝望。齐伸手，握住它的另一只手：“谢谢你，杀死了一只怪的陆延。”他又牵起陆延的另一只手，就如他们一开始的那样，“也谢谢你，杀死了一千只怪的陆延。”陆延急促地笑了一声，突然，泪夺眶而。白光再次从他们握的手中溢，温柔地，快地，像是冬天刚晒好的被包裹着孩们疲惫的躯。那个瘦小的陆延就这样笑着化了。它化成一滩湖，漂亮的，蓝绿的，闪着微光的湖。光芒散去，陆延看着那一汪小小的湖，有些可惜地说：“只剩这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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