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6/10)

    从床上撑起,盖着的薄被大大小小被好的伤,他记得蛇藤向少年冲来的瞬间,他不想让少年受伤,便忘了自己是凡人之躯,本能地挡了上去。

    仿佛将要永久沉睡之前,他听到了少年的声音,“宋雪英。”看着趴在床边熟睡的人,季天与轻轻念了一遍。

    既然他还能醒来,就说明他们从桀无千手逃了来,他们能活着离开,期间一定发生了许多事。

    他在陌生的房打量一圈,看见了放在凳上的衣,他不想吵醒神疲倦的宋雪英,手臂一挪着床。

    脚好不容易沾到地面,刚迈一步,就双无力地跌坐在地,还带倒了凳,从未怎么生过病的他,都忘了自己现在不便走动。

    被惊醒的宋雪英顿时困意消散,连忙将跑到地上的人扶到床上。

    见人还是被他吵醒了,等宋雪英燃桌上的油灯,季天与指了指地上的衣解释:“我只是想拿一衣裳。”

    他那被藤蔓刺破又染上血的衣被宋雪英拿去丢了,只穿了条亵

    宋雪英捡起衣抖了抖放回凳上,拿过一件外衣帮他上,他上还有伤,不方便穿衣。

    “抱歉……”宋雪英突然

    “何此言?”季天与上外衣,发现这衣服十分宽大,不像是他们这个年纪穿的,正好不会挨着伤

    “要不是因为我,”宋雪英看着他腹上的伤,“你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听到这番莫名的话,季天与系好外衣反驳:“我是被万俟行抓来,你放了我,但我自己留了来,本就与你无关。何况如果不是你,我早被放了血,哪里活得到现在。”

    “而且你不也没有丢我离开吗?”他在最后拦蟒,给他创造了逃离的机会。

    “所以,这说不定是我同你的缘分。”季天与神尚未恢复,面容有几分憔悴,神却那么笃定,笃定到宋雪英不自觉地跟着信了。

    或许真是如此。

    初见时他就有似曾相识之,那时他因讶异和无措还没回答他的话,幸好他还有机会重新告诉他:“宋雪英,我的名字是宋雪英。”桀无千给他的称呼,他从未承认过。

    “我知。”季天与笑,“那个时候我听到了,还在想你说得也太迟了。”

    宋雪英略一意外。

    两人相视笑了。

    季天与放松来,往后的木墙靠去,但他忘了自己还是个伤患,扯到腹上未痊愈的伤,疼得倒冷气。

    宋雪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拿过薄被堆在他后,让他靠着。

    滴的肚适时地叫了来,被季天与不太好意思地捂上。

    “你……觉怎样?能否?”宋雪英忽然想到他被抓的这些天没怎么过。

    “好像伤得也没这么重?”季天与受了里没什么觉,就是外面的伤比较严重,扯到了还是有些疼的。

    “那在这等会,我去找些吃的。”没给他叫住的机会,宋雪英径直了房门。

    “……”还有许多问题想问的季天与,只得乖乖躺回床上,视线在房间游走了一圈,落在房梁上。

    他被万俟行绑来到现在,也有一段时日了,他的双亲应该发现他失踪了,不知是否会因此担忧。

    可再怎么想回去,也得先知这里到底是哪,至离火城又有多远才行。而且他还好奇宋雪英是怎么带他逃来的,万俟行和他师傅又去哪了。

    季天与漫无目的地想着,正觉得宋雪英去得有些久了,就看到他推开门端着碗来。

    碗中散发着勾人的米香,陈旧的大米被煮成香的米粥,腾腾的米粒上覆着一层切得及细的沫。

    宋雪英去捡要烧的柴火的时候,在不远找到了一条因雨漫涨的小溪,溪面有银鱼蹦,正愁没什么可的,他便抓了几条带回去。

    把碗放到桌上,他拉起从被褥上撑起,结果腹不能用力又倒回去的季天与。

    季天与在床边坐好,本就觉得饿的肚,在闻到那阵醇厚的米香时叫得更了。

    他接过冒着气的米粥,发现宋雪英只端了一碗来,没有立即动勺,看着他问:“你的呢?怎么不端来一起吃。”

    宋雪英想说他并不怎么饿,但不知是不是柔黄的烛光太,把被气熏染了眉,捧着碗等他的季天与照得太过温馨,他心中一动,突然什么都不想说,去灶房端来自己那一碗,在季天与面前坐

    季天与满意地看到他动勺,自己也跟着开动。

    在季家,每当这时候季父都会问起他和幼弟在书院里的事,只要季成说了什么有趣的,接来便没他的事了。

    他坐在闹闹的饭桌上,却无端升起格格不

    而现在,明明和宋雪英相识不久,明明两人没说过多少的话,席间更是只有勺碰到碗沿发的撞击声和粥太气声。

    季天与竟莫名觉得,这样也就够了。

    两人吃完,宋雪英收拾好碗勺,夜将至,他们都睡了太久,一时没什么困意。

    季天与躺在床上往里靠了靠,拍拍旁的空位,示意宋雪英也躺

    宋雪英目测了,确定不会挤到他的伤,才脱了沾血的外衣上床。

    两人肩并着肩躺在床上。

    季天与问起在他失去意识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宋雪英告诉他,当桀无千拿避雷珠的时候,就如传说中的一样,靁前来寻仇,加之桀无千被其术法反噬又遭天谴,才给了他们逃离的机会。

    桀无千被天雷当一劈,想是必死无疑。而万俟行,宋雪英走的时候他还活着,许是桀无千念着那师徒分,到底没有杀他。

    但万俟行活着,迟早会生事端,宋雪英看不他到底在想什么,只知他厌恶人,又不肯安安分分地修行,总想事来。

    如今他们已经没了这可笑的同门关系,还是不要再遇见的好。

    至于季家那,万俟行和桀无千的谋已败,季家亦无可用之,想来万俟行也不会再无用之事。

    一直听到被这人家所助,季天与微微撑起上,问:“那他们所在何?我应该当面谢过他们才是。”

    “今日一早,他们就离开了。”宋雪英把他轻回枕上,“说是一年只回一次。”

    “一年一次?”季天与奇,怪不得他发现这屋里的东西都十分陈旧,不像是平日里有摆过的痕迹。

    “嗯,其实我在想,他们或许不是寻常人家。”女人手上不似常人的温度和灶房腐朽的柴禾都让他有所怀疑,但在他们上,又没有像藏山上的气和怨气。

    他将这些说给季天与,季天与短暂地想了想,觉得这人家不意外就是鬼魂了。

    宋雪英问他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许久前我遇过。”灯火照亮了房梁的暗,季天与陷回忆,“不像他们那样,而是实实在在见不着的鬼。我问它是谁,无人应我,但放在桌上的笔自己动了。”说着他突然停住,偏对宋雪英,“说来也巧,它在纸上写的字与你的姓一样,都是‘宋’。”

    这世上同姓的人很多,两人未有多想。

    “之后我翻阅鬼魅之类的书籍,想找到让它现的方法。后来知晓,因前世的经历与福报不同,鬼也有很多。有的鬼能托梦,有的本就心善,死后就算变成鬼魂也少有怨气缠,再经过一番修炼,就可维持形,乍一看也分不是人是鬼。”

    “何况还是一年一回。”季天与没有说去,他相信宋雪英已经想到了。

    “昨日正好是中元,中元……托梦……”宋雪英恍然,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他居然把这给忘了。

    听闻七月半,鬼门开,没有去的孤魂野鬼会在外飘,有些则会回到亲人边探望。

    那昨日,他被泥沙掩埋的时候,不让他踏上那条黄土路的他们,会不会也不是梦?

    “没错,就是中元……雪英?”宋雪英说完那句话就静了来,季天与奇怪地往旁边侧,宋雪英直愣愣地盯着上空,一滴泪。

    刚才还好好的人居然哭了,季天与想不通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他挪过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无事,我只是……忆起了以前的事。”宋雪英用手遮住,抹去角的泪,袖一抬,熄去了此刻会让他无所遁形的油灯,“你伤还未好,还是早些休息。”

    季天与看不清他的表,但挨着的不断颤抖的肩膀昭示着他极力想要隐忍的绪。

    季天与沉默了一会,在黑暗中侧起住他想转过去的肩膀,轻声:“想哭,那便哭。人的心太小,承受不住那么多。”

    在肩膀上的手被抓住,却迟迟未被推开,手在细微地颤动。

    熹微的晨光接替月

    手臂上传来轻微的凉意,宋雪英帘微启,季天与坐在床上,拉过他受伤的手臂在那看。

    昨夜宋雪英在溪边的时候草草清洗过,他伤愈合得一向比较快,便忘了上药,现在手臂上清凉的,应是季天与给他敷过药了。

    “醒了?”季天与见人醒来,松了那只手,帮他把袖,“我发现那药还有用,你看,我上是不是好多了。”他解开外衣,那些被一针针上的地方,昨日还微微发红,今日都淡了去,想必不半个月便会好全。

    恢复得如此之快,宋雪英觉得有用的不是那盒膏药,而是季天与本有特殊之,毕竟若是寻常之人,也不会被桀无千盯上。

    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他并未说,坐起从桌边拿过开着的膏药,笑了笑,“那便再抹些。”

    他声音带着鼻音,角的红还未消散,面上的笑却是发自心的纯粹。

    季天与见他心变好,不由跟着愉悦,任由他帮自己上药。

    十天半个月的日很快过去,季天与早就躺不住了,伤刚不疼的时候,他就想床和宋雪英一起探探山的路径,结果被宋雪英不赞同地制止了,只让他在院走动。

    而现在,他拍拍光洁的腹,“可算是好了,再这样躺去人都要僵了。”

    宋雪英仔细看了看,那晚女人不知用的什么线,要不是过伤时沾上了血,他还真看不它的存在。

    伤好时线也仿佛被,曾经布满血的腹如今看不到一丝伤痕。

    “走,我们回离火城。”季天与穿整齐,眉间难掩兴致。

    “好。”宋雪英眉一弯,应

    至于季天与到家后,他该何去何从,他暂时不愿去想。

    离开前,两人把生活过的痕迹都清理了,空寂山谷中的木屋,就像从未有人停留过,散发着寂寥与沉静。

    徐风过,院角那株满绿叶的柿树沙沙晃动,扎在绿荫的秋千轻轻摇摆,两人停,对着院落略一致意,朝着远方山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景都别无二致,看着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密环绕的大林木,季天与确定,他们是迷路了。

    他自幼在植被甚少的离火城大,很难见到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林木,更何况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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