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6/10)

    在季家,每当这时候季父都会问起他和幼弟在书院里的事,只要季成说了什么有趣的,接来便没他的事了。

    他坐在闹闹的饭桌上,却无端升起格格不

    而现在,明明和宋雪英相识不久,明明两人没说过多少的话,席间更是只有勺碰到碗沿发的撞击声和粥太气声。

    季天与竟莫名觉得,这样也就够了。

    两人吃完,宋雪英收拾好碗勺,夜将至,他们都睡了太久,一时没什么困意。

    季天与躺在床上往里靠了靠,拍拍旁的空位,示意宋雪英也躺

    宋雪英目测了,确定不会挤到他的伤,才脱了沾血的外衣上床。

    两人肩并着肩躺在床上。

    季天与问起在他失去意识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宋雪英告诉他,当桀无千拿避雷珠的时候,就如传说中的一样,靁前来寻仇,加之桀无千被其术法反噬又遭天谴,才给了他们逃离的机会。

    桀无千被天雷当一劈,想是必死无疑。而万俟行,宋雪英走的时候他还活着,许是桀无千念着那师徒分,到底没有杀他。

    但万俟行活着,迟早会生事端,宋雪英看不他到底在想什么,只知他厌恶人,又不肯安安分分地修行,总想事来。

    如今他们已经没了这可笑的同门关系,还是不要再遇见的好。

    至于季家那,万俟行和桀无千的谋已败,季家亦无可用之,想来万俟行也不会再无用之事。

    一直听到被这人家所助,季天与微微撑起上,问:“那他们所在何?我应该当面谢过他们才是。”

    “今日一早,他们就离开了。”宋雪英把他轻回枕上,“说是一年只回一次。”

    “一年一次?”季天与奇,怪不得他发现这屋里的东西都十分陈旧,不像是平日里有摆过的痕迹。

    “嗯,其实我在想,他们或许不是寻常人家。”女人手上不似常人的温度和灶房腐朽的柴禾都让他有所怀疑,但在他们上,又没有像藏山上的气和怨气。

    他将这些说给季天与,季天与短暂地想了想,觉得这人家不意外就是鬼魂了。

    宋雪英问他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许久前我遇过。”灯火照亮了房梁的暗,季天与陷回忆,“不像他们那样,而是实实在在见不着的鬼。我问它是谁,无人应我,但放在桌上的笔自己动了。”说着他突然停住,偏对宋雪英,“说来也巧,它在纸上写的字与你的姓一样,都是‘宋’。”

    这世上同姓的人很多,两人未有多想。

    “之后我翻阅鬼魅之类的书籍,想找到让它现的方法。后来知晓,因前世的经历与福报不同,鬼也有很多。有的鬼能托梦,有的本就心善,死后就算变成鬼魂也少有怨气缠,再经过一番修炼,就可维持形,乍一看也分不是人是鬼。”

    “何况还是一年一回。”季天与没有说去,他相信宋雪英已经想到了。

    “昨日正好是中元,中元……托梦……”宋雪英恍然,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他居然把这给忘了。

    听闻七月半,鬼门开,没有去的孤魂野鬼会在外飘,有些则会回到亲人边探望。

    那昨日,他被泥沙掩埋的时候,不让他踏上那条黄土路的他们,会不会也不是梦?

    “没错,就是中元……雪英?”宋雪英说完那句话就静了来,季天与奇怪地往旁边侧,宋雪英直愣愣地盯着上空,一滴泪。

    刚才还好好的人居然哭了,季天与想不通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他挪过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无事,我只是……忆起了以前的事。”宋雪英用手遮住,抹去角的泪,袖一抬,熄去了此刻会让他无所遁形的油灯,“你伤还未好,还是早些休息。”

    季天与看不清他的表,但挨着的不断颤抖的肩膀昭示着他极力想要隐忍的绪。

    季天与沉默了一会,在黑暗中侧起住他想转过去的肩膀,轻声:“想哭,那便哭。人的心太小,承受不住那么多。”

    在肩膀上的手被抓住,却迟迟未被推开,手在细微地颤动。

    熹微的晨光接替月

    手臂上传来轻微的凉意,宋雪英帘微启,季天与坐在床上,拉过他受伤的手臂在那看。

    昨夜宋雪英在溪边的时候草草清洗过,他伤愈合得一向比较快,便忘了上药,现在手臂上清凉的,应是季天与给他敷过药了。

    “醒了?”季天与见人醒来,松了那只手,帮他把袖,“我发现那药还有用,你看,我上是不是好多了。”他解开外衣,那些被一针针上的地方,昨日还微微发红,今日都淡了去,想必不半个月便会好全。

    恢复得如此之快,宋雪英觉得有用的不是那盒膏药,而是季天与本有特殊之,毕竟若是寻常之人,也不会被桀无千盯上。

    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他并未说,坐起从桌边拿过开着的膏药,笑了笑,“那便再抹些。”

    他声音带着鼻音,角的红还未消散,面上的笑却是发自心的纯粹。

    季天与见他心变好,不由跟着愉悦,任由他帮自己上药。

    十天半个月的日很快过去,季天与早就躺不住了,伤刚不疼的时候,他就想床和宋雪英一起探探山的路径,结果被宋雪英不赞同地制止了,只让他在院走动。

    而现在,他拍拍光洁的腹,“可算是好了,再这样躺去人都要僵了。”

    宋雪英仔细看了看,那晚女人不知用的什么线,要不是过伤时沾上了血,他还真看不它的存在。

    伤好时线也仿佛被,曾经布满血的腹如今看不到一丝伤痕。

    “走,我们回离火城。”季天与穿整齐,眉间难掩兴致。

    “好。”宋雪英眉一弯,应

    至于季天与到家后,他该何去何从,他暂时不愿去想。

    离开前,两人把生活过的痕迹都清理了,空寂山谷中的木屋,就像从未有人停留过,散发着寂寥与沉静。

    徐风过,院角那株满绿叶的柿树沙沙晃动,扎在绿荫的秋千轻轻摇摆,两人停,对着院落略一致意,朝着远方山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景都别无二致,看着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密环绕的大林木,季天与确定,他们是迷路了。

    他自幼在植被甚少的离火城大,很难见到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林木,更何况其中。

    虽然知可以据太的方向辨位,但周围的树,表面也极为光整,只有在快到端时才冒一层又一层遮挡光的枝叶,完全找不着方向在哪。

    宋雪英仰看了看层层树冠,他虽自小生活在山村中,可走的都是村里人踩来的路,偏僻的地方家里人是不会让他去的。

    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对着树影婆娑的林空望了一阵。

    “看来回去也不是这么容易。”季天与慨一声,面上无半慌急之,他都经历过一次生死,与之相比,迷路也不算什么大事。

    清风拂面,季天与闭起,正想受一与离火城的燥截然不同的凉意,忽听宋雪英:“附近似是有溪。”

    被柔风得泛起倦意的季天与,顿时来了神,“在哪?我们快过去。”养伤的这段时间,为了避免伤沾到,他一直没沐浴过,好些的时候不好意思让宋雪英帮他,便自己,总觉得没有沐浴来得

    宋雪英闭上,顺着参杂在风中的受了会,看向林木更加密集的一,“在那。”

    “走!”季天与毫不迟疑地快步往前,不问缘由,不带怀疑。宋雪英微愣,边弯起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跟在季天与后。

    越往里走,杂草越盛。未见溪,已有溪拍过岸沿,越山阶的潺潺声。

    拨开面前的杂草,两岸横空突的岩石,一条清丽澄澈的山涧溪帘。

    溪清可见底,碧绿如翡。

    绿则,季天与选了个浅的岸边蹲,掬起一捧溪,沁凉透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捧起,浅浅尝了一

    山风得林叶簌簌作响,除了涓涓,四周一片寂静,仿佛这里的活只有他们二人。

    宋雪英听见声响回,岸边的岩石上放着衣,季天与已经了。

    寻了个离他不远的岸边,宋雪英也坐了来。

    季天与站在及肩的溪中,从到尾好好地洗了一番,觉得自己算是磨蹭了,正打算回岸上,结果宋雪英还穿整齐地坐在岸边,只卷起了脚踩在中,弯着细细搓着发丝。

    他算是知宋雪英那细腻的青丝是怎么来的了。

    之前在木屋的时候,夜间两人躺在床上闲谈,他有时会无意地绕起宋雪英的发丝把玩,宋雪英也从最开始的略带疑惑,到后来随他把

    上滴着溪,季天与随手上衣,三两步走到溪边,跨过浅,蹲在宋雪英面前的一块溪石上,伸双手,“来,我帮你。”

    “不必,我自己……”

    “无妨。我养伤的时候,你不也帮我洗过。”

    宋雪英刚要再说,季天与往前挪了一步,挽过他垂落的发,浇起溪打上,手指穿过发间,学着他一缕缕地从发搓到发尾。

    季天与看起来乐在其中,不像觉得麻烦的样,宋雪英便顺着他的动作,低

    季天与也是第一次给人洗发,并且不是像在家中因着“兄份的照顾心理,而是完全于本意,因此心愉悦,手上格外认真。

    搓在宋雪英发上的手不疾不徐,力轻柔又仔细,自从家人离世,他许久未有这样的觉了,不免又往季天与那边靠了靠。

    看着默默把脑袋往这边凑的人,季天与勾起角,难得见到宋雪英这样的一面,他忽然想到,“雪英,我还不曾知晓你的年岁。”

    太久没记过时间,宋雪英在心中算了算才:“今年应是十三,冬至过后就满十四。”

    “当真?”季天与诧异,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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