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2)(6/7)
“你不能这么说,你是我哥。”
他说的很迅速又很笃定,仿佛是为了安自己。他不知自说自话有没有用,可这番明显听起来像告别的话让他很不安。
他想说,我不是不愿意大,哥。我只是不愿意你离开我。
可这是个悖论。是他们分歧的伊始,也是他们之间最寻常的结局。倘若当初张好没死,兄弟手足,大抵都是这个结局。
张歹这个人嘴的要死,他只习惯跟张好嘴。让他去学着挽留一个人,还不如让他去死。偏偏张好了解他了解得不得了,他的奇怪行径很容易就被看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张歹?”
张歹想说的话一全卡壳,沉默地把脑袋低去,摇否认。
“我后天送完你有个工作要差,大概一周后才能回来。你记得提醒妈时吃药。”
对!差。
张歹终于想起有什么细节被他遗忘了。
上一次张好差完跟了个联谊会。回来后心大变,他们于是吵了一架。他……从而得知他哥知自己喜他这件事。
那张好差到底了什么事?能影响他到这个地步?
那边张歹还在发呆。张好忍不住看了他好几。从今天他们见面起,张歹就一直很反常。他想兴许弟弟年纪大了有心事,也可能……是喜上别的人了。
这都是很正常的。张好垂,掩盖住自己那一丝的落寞。这不正常的,消失了才是最好。
“张歹!来搬东西!”
打完麻将的曹秀萍终于回来,她忘了小儿今天刚刚摔骨折的事,意识使唤他来搬东西。
结果从屋里走来的是张好。走过来先是问她打牌是输是赢,等她回答完,一言不发把那一箱果搬回家。
母俩了门,看见张歹打着石膏的手,曹秀萍才想起来,哦,张歹好像是骨折了来着。
“妈。”
张歹面对他妈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老曹一个掌来,打的他冒金星。不过他心惊胆战了好一会儿,该挨的掌还是没到他上。
曹秀萍自顾自用刀开了箱,拿了几个苹果厨房。不一会儿来,端了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到张歹面前。
“晚饭吃的排骨?”
张好在曹秀萍端果来的时候就钻了厨房菜,饭还是的,倒不至于那么麻烦。
“嗯。我哥的。好吃。”
张歹戳了一块儿苹果嘴,躲避着母亲的视线。但自家儿曹秀萍怎么可能不了解。见他这副鬼鬼祟祟心里有鬼的死样,掏了烟燃,了一。
“翻墙摔的吧?”
“嗯。”
“一猜都是。”
她沉默了一会儿,等大儿把好的菜和碗都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叹了一气,
“你把张歹接回来的?”
“嗯。他班主任本来要给你打电话,结果张歹留的我的号码。就打到我这里了。”
这小事上,张好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再多一句他都不会讲。曹秀萍在烟灰缸里灭烟,拿筷夹了块儿排骨放碗里,
“那你的班儿呢?不上了?”
她这话没说错。她回来的时间是六接近七多,往前稍微推算一就知张好肯定翘班了。张好最近在升迁的当忙的要死,这个时间请假难免落人。
然而张好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请几个小时的假而已,公司没那么没人。”
曹秀萍笑了两声,大儿是个主意很大的人,她的意见对这个人来说基本没用。她只是单纯不满他这大包大揽的心,像她这个母亲已经不在了一样。
“次你就直接让班主任打给我,免得耽误。”
张好嘴上说好,但曹秀萍知他绝对左耳右耳了。她的两个儿格全然不同,但在持己见上,奇的一致。
说好听儿叫固执,说难听儿就是犟。
“我准备给张歹报个班儿补一课。他那破烂成绩,真给搞一个大专都没考上,老娘立魂归西天。”
张好表终于有波动,不过也不是很明显。他只是意外曹秀萍会舍得为张歹钱报班儿,他以为她会直接利用可用资源,让自己给弟弟补习。
“行。补课费我。”
他这话一曹秀萍眉就皱起来了。
“嘛?你妈穷到供不起你们了?你弟弟补课钱还用你?你那儿钱给老娘攒着买房娶老婆。”
曹秀萍也是上了年纪才忽然觉到她们这个三个人的家,母亲和兄的地位是倒置的。但她没文化,说不什么所以然。只能尽力弥补。
但张好已经独立了,她弥补不到他什么,只能尽可能弥补张歹。以至于大儿和她有时候说话客客气气,之间的氛围还不如陌生人亲近。
“妈也不是那个意思,你今年才25,能有多少钱?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别一天围着我们转。去和朋友喝喝酒,玩一玩,活的像个年轻人。”
张好笑了笑,没应声。
事实上他只是在瞟到张歹那个仿佛松一气的表时,觉得讽刺。
觉得大人们都好讽刺。因为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可以抛弃孩。因为有不得已的理由,所以分开。要求小孩成熟,又嫌弃早熟的孩太过早熟。
明明自私,又要装作大公无私。
给予一少的可怜的,大义凛然去手孩们的生活。
张好在这过于冷静的思考,愈发明白自己的冷漠。他明白自己只是在努力地扮演一个角。一个在这个家中,所有人都需要的角。
至于那个角的称谓是哥哥还是别的,他不在乎,别人也更加不会在乎。
没有人会在乎张好想什么。他没有自由。
他着那张恭顺的面,违背心意,一次又一次地应声。
就像这次,就像,每次。
“人是人他妈生的,对吧?”
“嗯。”
“猪是猪他妈生的,对吧?!”
“嗯。”
“那他妈的张歹怎么那么蠢?是不是串了?!”
“……”
张好扶着曹秀萍,没忍心提醒她这句话也把她自己骂了去。他的母亲刚开完张歹的家会,这会儿血压陡升,张好想了想张歹那可怜的分数,拦他妈的手又了几分,让她不至于真冲门把张歹两刀砍死。
说实话他也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努力学了数学满分150的卷能只考20。如果条件允许,他真的想把张歹的脑扒开看看,想看看里面是不是一个褶都没有,光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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