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公死了(1/10)
滴答,滴答。
雨接连不断打向黑伞面,蜿蜒成一扭曲的迹。
洛愉一手提着糕盒,一手举着伞行走在灯光昏暗的小巷里。
今晚是平安夜,一墙之隔的街上悬挂着圣诞节彩灯,熟悉的歌谣快地重复着。纵使风冷雨寒也难掩年轻人玩乐的心,路甚至现了拥堵。
外卖员在巷里迷了路,单提示音响了一遍又一遍。洛愉匆匆忙忙拿着伞到街边与他会和,拿了东西就猛往回跑。这天气冷得人直哆嗦。
好不容易跑回租屋前,洛愉单手收伞,两只手指艰难地从袋里夹起钥匙,开门。
室的气扑面而来,瞬间消去了寒意。一门之隔,如同两个世界。
嗡——
手机震动了一声,是一条新信息。
“尊敬的洛愉先生:今天是公元2039年12月24日,金风玉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惠丰市婚姻登记祝您与商意游先生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快乐。”
洛愉勾起角,心不错地回了一句谢谢。
糕要拿去冷冻,不然冰激凌会化。墙上贴着的圣诞驯鹿图案从中间断开,与脚垂向两边,洛愉顺手把它取来。许是胶黏不好,它今天总是这样,有些惊悚,不如不要。
洛愉开冰箱时,不小心碰到了塑料圣诞树。树枝摇动,上面挂着的金铃铛发清脆声响,彩小礼盒轻轻晃了几。不选择哪个礼,洛愉相信今天都会是个好的夜晚。
纪念日一切准备就绪,只剩和他一起庆祝的对象。
“咚咚咚。”
猛烈的敲门声如同一把尖刀划破宁静,窝在沙发上刷手机的洛愉看了一时间,没有立刻起。
或许是有人走错了,商意游的日程极其规律,每天21班,地铁40分钟,步行5分钟,21:45不多不少准时到家,而现在才刚过9。
钥匙与锁孔碰撞,一次、两次,终于对接成功,门开了。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雨冲屋,洛愉赶穿上拖鞋跑去门,动作太急差把自己绊倒。
竟然真的是商意游。他全被雨淋透了,略的发糊在一起盖住睛,肤苍白没有一血,黑冲锋衣角滴连成线,落在地上成了小小一滩。
洛愉来不及多问,跑去洗手间拿了净巾:“没带伞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都淋成什么样了。”
商意游没有说话,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洛愉拿着巾的手。
一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洛愉眉拧成结,问:“你掉里了?什么味?”
商意游摇,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地抓住洛愉的两只手臂,用力到洛愉以为自己的手臂要被生生断。
“哥哥,疼。”
商意游如梦初醒般松手,他抬起,雨从发落到脸颊,一路,像是止不住的泪。他一直有张足够众的脸,走到哪都是人群中最醒目的人,以至于现在他如此狼狈,依旧只会惹人心疼。
“怎么了,哥哥?”巾掉在了地上,洛愉用手掉他脸上的迹,拨开挡住睛的发。
商意游的瞳仁颜很,平时就像一座无波的井,此刻他的神让人陌生,如噩梦惊醒,又似是灾难将至。洛愉从未见过他这样。
“小愉。”商意游终于松开了手,转而抱住洛愉。刺鼻的鱼腥味让洛愉反胃,但他只是屏住呼,轻轻拍了拍商意游的背,无声地安着。
拥抱很短暂,商意游苍白的嘴启张,但是没能发声响。他又尝试了一次,依旧什么都没能说来。
“什么……我?”洛愉问,他只能认其中一个字。
商意游猛地把洛愉推开,捂住自己的。
洛愉撞上一旁的衣架,连忙拽住上面挂的大衣稳住。一前所未有的不安席卷而来,洛愉伸手,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声音被吞噬,商意游如同球一般无声炸开,血溅,衣服和碎黏连。天板、门上、鞋柜上、地板上,哪里都没有商意游,却哪里都是商意游。
洛愉的心脏忘记了动,前的画面不停闪回,重复着人在前碎裂的瞬间。伸的手什么也没碰到,僵地举着。他用尽了全的力气让自己低,看那铺成一地的断骨与碎——腥红的血是它们的背景。
一片血模糊中,他看到了闪闪发亮的东西。
洛愉颤抖着手伸向那里,温的是血,腻的是,亮着的是半截手指上带的戒指。戒指与手指脱离,外圈溅了血,圈刻了字:ly。直到此刻,洛愉才能把这一摊恶心的东西与他的人商意游联系起来,即使他亲目睹了全。
疯了吧。
这个世界。
一定有哪里不对。
洛愉狠狠地咬自己一,逐渐冷静来。是哪里了问题?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商意游大多时候都没什么表,经常一本正经说些七八糟的胡话,偏偏能唬住不少人。单位里对他的评价一直都是冷酷、冰山帅哥之类的词语,与其说他没有绪,不如说他是个面。洛愉很难想象会在他的脸上看到急迫、绝望之类超表肌能力范围的样。
荒诞离奇之,洛愉甚至怀疑这只是一个梦,又或许他压力过大神失常。
“哥哥,你在哪?”洛愉轻声问。
地上的血齐声说:“我在。”每一块都是商意游的声音,就像有无数个他环绕在洛愉左右。
曾经带着戒指的那断指摇晃,轻轻抚摸洛愉光着的脚,沾着的血迹也留在了洛愉的肤上,“小愉,我很想你。”
这是商意游最常说的话,他们每次见面他都这样说,哪怕只分开五分钟,商意游都会恋恋不舍地抱着他,在他耳边说我很想你。
“商意游,这是怎么回事?”洛愉蹲来,对着一滩血认真地发疑问,“是你死了,还是我疯了?或者二者都有?”
“我死了,这些是我的尸。洛愉,和我一起死吧。”破碎的心脏动,泵的血凝块。
和我……一起死吧。
恍惚间,洛愉想起了他们登记结婚时发生的事。
结婚这件事早就决定了,但他们完全没有关于日期的安排。计划这东西在他们的生活中基本不存在,诸事推全靠心血来。去年圣诞节前夕,他们约会的餐厅凭结婚证明打八折,洛愉二话没说在手机上填好两人的资料,拉着商意游人脸识别证明。多亏现代科技的步,事务理程变得迅速且简捷,以至于他们在结账前就收到了电证明。
吃饱喝足的洛愉缓慢地啃着冰激凌筒,半开玩笑地指着婚姻有效期问:“哥哥,这里填了永久以后可不能改了。就算哪天我死了,你也没办法再去找别人。”
商意游瞥了一,说:“我会和你一起死。如果我死了,你也和我一起死吧。”
洛愉笑得没心没肺,抬手让两支冰激凌轻轻撞了一。商意游不喜吃甜的,但是他喜陪着洛愉一样的事。
“好呀,那我们一对殉人。”
一语成谶。
洛愉猛然睁开睛,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觉,转看向镜。镜里的人半边脸上沾满了血,就连角也是,他伸了一,血的味。
商意游的血。
洛愉伸手抚摸面前的碎,每一块都来自他人的,每一块都属于他。
我们要一对殉人,对吧。
无人应答。
空气凝固,呼变得艰难。
记忆里的声音依旧清晰,无论这是不是真实都无所谓了。洛愉突然不想去明白发生了什么,是梦还是解脱都即将迎来答案。
洛愉捧起破碎的心脏,血凝固在其中,沉甸甸的。牙齿与肌组织碰撞,吞咽,合。剧烈的疼痛沿着一路坠,在胃里翻涌,他吞人的心,如喝的毒药。地上鲜红的不再是血,是灵魂的泪。
世界的颜缓缓褪去,如一张失的旧照片。作为背景的一切事消失,大的黑球缓缓落,垂在半空中,在地上投影。
“洛愉。”它发生涩的机械音,“偷渡者。”
“商意游在哪?”洛愉并不关心其他。
“你!”影因为自己被打断而愤怒,“蠢货,谁允许你向我提问!你知我是谁吗?”
“不知。”洛愉皱眉再次问,有些不耐烦,“他在哪?别说废话。”
“他死了,死在我的血游戏之中。这就是愚主宰的场,哈哈哈哈哈哈哈。”机械笑声听起来让人发。
“主宰,谁给你起了这样幼稚的称号。”洛愉嘲讽,“笑得很难听,不会笑就别勉。”
“你果然和他一样让人讨厌。”影周围的黑雾动起来,似乎能闻到的油墨味,“我可以让你也血游戏。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游戏失败,你的灵魂会成为我的粮。你敢吗?”
游戏?
恐怕没有影说得那样简单,洛愉隐隐能够猜到商意游想让他什么。如果说他是个不考虑后果的疯,那商意游一定是个冷静的疯。
既然商意游在游戏中,那洛愉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加。
“失败了会死,那成功了会怎样?”洛愉问。
“没有人能成功。”影大笑着说:“若你能成功,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洛愉看了一手上带着的戒指,“不,商意游已经成功了,不是吗?不然,我为什么会现在这里,你可是声声叫我偷渡者。”
漆黑的球膨胀了一倍大小,发尖锐的机械音,“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声音越发昂,语速一遍遍加快,如同失控一般。
洛愉脚站立之凭空消失,突然现一个狭窄的,方连接着未知空间。大的引力把他向拉拽,可太窄,他整个人卡在了不上不的位置。洛愉双手撑在,人类的力量无法阻挡向的拉力,他笑了一声,说:“那就辛苦你带我去找他。”
“偷渡者不享有姓名,我要你的灵魂彻底粉碎。”影尖叫着吼。
洛愉整个人被生拉拽着缓缓向,髋骨被直接碾碎,随后是肋骨一折断,剧烈的疼痛与严重缺氧让洛愉意识逐渐模糊,死亡前的瞬间,似乎有一来自影之外的视线投,可他已经无法分辨真实亦或幻觉。
“信息已经录好了,这是你们的校园卡,拿好后去各自班里报到吧。”坐在电脑后面的女人温柔又客气地说。
洛愉睁开睛,他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一间装修简约的办公室,四面白墙贴着五六张通知单,一张短沙发,一张书桌,书桌上有台电脑,女人手边放着成摞的文件。她后有两个一人的透明柜,里面放满了蓝的文件夹。
洛愉低,看到自己穿蓝校服,写着恒理中学。他前面还有六个人,三男三女,穿着也是如此。他们明显不是中学生,哪怕最年轻的那个女孩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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