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胭脂雪(1/2)

    窗外景飞掠不息，已近十小时。往常早该沉沉睡去的净植，反而将手肘撑在窗台上纹丝不动，大睁着睛望着窗外。低矮的碧绿丘陵远了，电线杆上都积起了薄薄一层雪，列车里回响起悦耳的女声：“前方到站，玉京南站。”他和她都没有动，等待列车趔趄的最后十几分钟过去，就到玉京了。她没有动，仿佛不存在任何期待，笔直地望着对岸。而坐在净植对面的他——那面白如雪、眉间殷然一红的男人也并未有所动作，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他们的手肘之间隔着约三十厘米的距离，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刻他们才能相距如此之近，尽他们认识彼此的时间已经接近他们人生的一大半。女孩儿忽然站起，男人自然地问：“你去哪儿？”净植睨他一，说：“洗手。你来不来？”男人没说话，但仍默默跟上她的脚步。等舱太安静了，她鞋跟磕的脆响也被厚厚的地毯。“净植……”她掬起一捧将脸埋去，“嗯？”“……你这一年，过得如何？”“每一年都要说的废话，就没必要说了。”净植盯着镜里自她边落的珠，好似全没看见后沉的男人，“我们一年也就见一次面，倒也不必寒暄这些。”见男人不答，她稍稍挑起了眉，“你说呢，云峙？”云峙抿着，刚要说什么，就被她打断：“哦，你方才……唤我什么？”云峙轻轻了气，慢慢说：“玉……小。”玉净植淡淡地了，“走吧。”旧行李箱的齿吱呀吱呀地响起，玉净植抬脚踩了踩玉京的大理石地面，再呼地飞涌到脸侧的大片雪。有是：天上白玉京，人间十二楼。每年的腊月二十八，她都从遥远的养州坐上十小时列车来到玉京。她不要私人飞机，也不要保镖随行。这是她仅剩的、微不足的持。于是，每一年。首辅白云峙，和她相隔三十厘米十小时来到玉京。宽敞轿车再开一小时，就到了新巷——玉京城有旧巷，居王公大臣及亲眷。新巷距郊外更近，建筑工丽，景优，又有温泉，说是小行也差不远了。腊月二十九是当今陛生辰，再过几日又是普天同庆的夕。因此每年这个时候，新巷才真正地闹起来。你若从此想，说这新巷是为了这每年一至的人而存在，倒也不假！穿过而曲折的回廊，他们本也是不必和那些用人打招呼的。两人一路行至净植的房间推门去，却刚好迎上斜靠在床上翻阅材料的陛！先是净植脚步猛地截住，接着一向稳重的白云峙也险些踩到她的鞋跟，一刻后端着羹汤的侍悠悠替他们补上一声通报：“白大公、植小到——”又对他们二位说，“方才我去端这银耳羹，便没能知会二位陛在此……”白云峙了，依旧是那张素白而毫无波澜的脸。他说：“玉小我已送到，烦请您通传，我有要事在，便不扰陛清净了。”说着将行李放，便匆匆转离去，竟像完全不想看到室那人似的。玉净植没拦他，利落地伸手接过银耳羹端了去。她没锁门，只是将房门轻轻带上。床上男人看上去并不显老，只因他是先帝六皇，比玉净植只大十岁。玉家好颜容，落在玉净植上是远世俗红尘的清丽，落在玉净植她爹玉无胧上是书生般清俊，落在当今陛玉无袖上就是刀削斧凿的清刚之。多年战事留的痕迹，已经在那只向她伸来的手掌中央：“植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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