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洗冤笔记4(chu书版) 第9(1/4)

    那伙计目送三人离开,暗暗心想:靠街住有什么好?又吵又闹的。这年,真是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摸怀里一小吊钱,那是之前从刘克庄那里得来的打赏,想到生意虽没成,自己倒是不亏,将那一小串钱抛起又接住,乐呵呵地揣回怀中。就在那伙计掂量铜钱之时,二楼上的窗被推开了一条。弥音站在窗边,望着宋慈等人沿御街远去的影,心中暗暗了一句:宋提刑,对不住了。弥音答应了暂缓行刺,等待宋慈十天,但那只是一时权宜。他通过宋慈的神,看对方是一个比自己心志还要定之人,他实在不愿欺骗这样的人,但也正因为宋慈心志定,他知自己当时若不答应,宋慈定然不肯离开。从始至终,他行刺的决心都没有变过,甚至因为宋慈的到来,自己的行踪已有暴的风险,说不定会引来变故,别说多等十天,便是一天他也不愿再等。此时天已昏,一日光景即将逝去。弥音关上了窗,拿早已备好的粮,默默吃了起来。无酒也无,这便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顿饭。果腹之后,他取衣橱里的黑衣,换在上,拿了一块黑巾,裹在了上。他又取匕首、手刀和弓箭,仔细地拭锋刃,调整弓弦,梳理箭羽,还将其中几支箭的箭镞缠裹上了布条。他取匕首于腰间,将手刀和弓箭放在窗边,随后走向床铺,躺了来,闭目睡。自从离开净慈报恩寺后,弥音已在这间客房里住了两天。这两天里,他不仅备齐了兵刃,避过客栈里之人的目,将这些兵刃拿了客房,还在半夜里起来,将窗推开少许,静候韩侂胄上朝。他已在此见过韩侂胄两次,了解了韩侂胄的行方式,知行的大致时辰,以及随行甲士的阵形排布。他已好了一切准备,就等明日一早天未亮时,韩侂胄从望仙客栈外经过。明明赴死在即,弥音却睡得安稳,尤其是前半夜,御街上多有行人,喧哗嘈杂,他反倒呼呼而眠。到后半夜时,四里逐渐悄静,当四更的梆声远远传来时,他一睁开了睛。房中一片昏黑,弥音起床,从床底一个罐和一截铁。他掉木门闩,将铁门闩孔,封死了房门,然后打开罐,里面是满满一罐灯油,他取来那几支箭镞上缠裹了布条的箭,灯油之中,又拿来一截蜡烛,就立在地上,并不燃。完这一切,他移来凳,在窗前坐了来。将窗掀开少许,弥音一望将去,只见月缺一角,悬于城楼之上,街清冷,刺破夜而来。好一个良夜,尤其是那月亮,虽然看着清冷,却无遮无掩,仿若一块无瑕的玉。他久地凝望着月亮,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它。已是四更天了,街上渐渐有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一些卖早的摊贩开始在御街的南端,也就是靠近皇和宁门的地方聚集。大宋自定都临安后,因为临安城地势南北低,依照居的礼制,便把皇建在了城南。皇南面的丽正门是正门,官员们上朝该从此门,而且丽正门外建有待班阁,专供官员们等候上朝时遮风挡雨所用。然而皇坐南朝北,三省六和坊市之地都在北边,官员上朝都是自北而来,绕行丽正门实在太不方便,渐渐变成了从北面的和宁门上朝。和宁门原本是皇的后门,这般从后门上朝,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临安百姓更是将之戏称为“倒骑龙”。大宋皇帝五日一常朝,用于议论政事,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其他日虽不议事,但官员们仍须每日朝向皇帝请安。议事也好,请安也罢,都定在五更,官员们常常四更便穿整齐,在和宁门外聚集,等候门开启。这些官员大都来不及吃早饭,不少摊贩便看准时辰赶去御街南端,离着和宁门一段距离,摆设浮铺卖起了早,生意常常极好。韩侂胄位权重,寻常官员上朝来得早,韩侂胄却是将近五更才到,多年来一直如此。弥音经过前两日的盯梢,已经掌握了这一况。他看着御街上不时经过的官员和摊贩,心平气静地等待着,直到有金甲之声隐隐从朝天门的方向传来。弥音暗自推算时辰,离五更已经不远,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他悄然起,持弓握箭,侧立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月光笼罩的朝天门。这阵金甲之声渐渐清晰起来,两列甲士护卫着一华贵的轿现在了朝天门,随即不不慢地沿御街而来。弥音认得,这轿前两夜都现过,正是韩侂胄的轿。轿的左侧,是壮如虎的夏震,其人披甲刀,不时举目四顾,观察附近的墙角和屋檐,留意有无潜在的危险。随行甲士有数十人之多,步伐威武,阵势严整。弥音的中既没有夏震,也没有那些披执锐的甲士。他屏气凝神,缓缓挽弓引箭,箭镞探少许,对准了一步步接近望仙客栈的轿。待得前列甲士行过,韩侂胄的轿终于现在客栈楼时,弥音扣弦的指尖一松,第一箭飞掠而。一声惨叫,轿前方的轿夫一栽倒在地,轿顿时倾斜,重重砸在了地上。弥音手不离弦,接连数箭,其他几个轿夫尽皆中箭,这轿完全落地,停在了街中央。“有刺客!”夏震手臂一挥,“保护太师!”众甲士纷纷刀在手,在几个轿夫刚刚倒之际,便将轿团团围住,另有几个甲士伸手去抬轿,想将轿抬离险地。弥音又是数箭,几个试图抬轿的甲士尽皆中箭,刚刚抬起的轿又砸落在地。夏震之前见几个轿夫都是左边中箭,已经盯住了御街左侧的望仙客栈,这几箭来,他辨明羽箭来,指着客栈楼上:“在上面!”众甲士闻声而动,一分就地护卫轿,另一分撞开望仙客栈的大门,一拥而。弥音对这批冲客栈的甲士视而不见,又持一箭扣于弦上,弓弯如满月,弦惊如霹雳。这一箭用上了最大的劲,去势如电,直穿轿窗,一了轿中。“太师!”夏震惊叫,一把掀开轿帘,只见韩侂胄侧坐在轿厢一角,穿窗而的箭就钉在他的前,相距不过咫尺。韩侂胄神张,浑发抖,一动,似乎想要轿。夏震手一摆,示意韩侂胄别动。弥音看不见轿中形,但没听见惨叫声传,便知这势大力沉的一箭没能中韩侂胄。他居,当即再引一箭,对准轿窗,就算不中韩侂胄,也要将韩侂胄轿,再伺机杀。夏震忽然低声一吼:“太师坐稳!”说着,夏震抓住轿杠,奋力一拨,轿原地转向,轿尾朝向了客栈。咚的一响,这一箭在了轿厢板上。韩侂胄的这轿板极厚,弥音这一箭用上了全力,箭镞虽然穿了板,但只穿透了些许,便被卡住。如此一来,弥音无法对准轿窗,箭不能再轿中,韩侂胄又躲在里面不来,已没有将之杀的机会。此时房门外响起成片的脚步声,一大批甲士正冲上楼梯,向客房近。弥音对此全不理会,用火折燃早就立在地上的蜡烛,油罐里的一支羽箭,凑近烛火燃,一箭向轿。他早就预想到了各状况,这是要以火箭燃轿得韩侂胄现。只要韩侂胄一,他便有将其一击毙命的机会。韩侂胄的轿板极厚,装饰也极为华贵,还特意裹上了一层红的布幔,火箭接二连三地来,布幔很快被燃,轿着起了火。弥音拉满了弓,又一箭对准轿,只待韩侂胄现后的房门响起了撞击声,众甲士试图破门而,但因房门被铁封死,撞击了好几没能撞开。虽如此,但门板已发了破裂声,再有几撞击,房门定然裂开。弥音本不后,只是目不转睛地盯死了轿。轿上的火势蔓延极快,韩侂胄不得不在夏震的护卫逃离轿。这么一现,立刻有箭破空来。夏震护着韩侂胄飞快奔逃,正好从一个甲士的后经过,这一箭中了那甲士,将那甲士的脖了个对穿,鲜血溅到了韩侂胄的脸上。韩侂胄一脸的血污,看着那甲士在前倒,不禁骇然失。“砰”的一声响,房门也在这时被撞破,众甲士鱼贯而,挥刀杀向弥音。这一弥音不得不回应对。箭只剩两支,他一把抓起,弦落箭,将当先冲的两个甲士翻在地,然后一脚踢倒地上的灯油罐,旋即将弓往肩上一挎,抓起手刀,一刀透甲而,刺了第三个冲上前的甲士的腹。他握刀柄,怒吼声中,推着这个尚未断气的甲士往前冲,将后面一拥而上的甲士挡退了好几步。趁此机会,弥音一跃回窗边,将蜡烛踢倒。地上已经淌满了灯油,大火一即着,跟着冲上来的甲士顿时陷成片的火海,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客栈。弥音趁势翻,一跃而,落地时一个翻,卸去了坠之力,刚一直起,留守在轿附近的一个甲士已杀奔而至,刀锋当砍来。弥音侧避开,手刀顺势一拉,从那甲士的脖上抹过。轿的大火照亮了整条街,他张一望,只见韩侂胄在夏震的护卫,正往朝天门的方向逃跑,已逃了半条街的距离。在他与韩侂胄之间,除了那二三十个留守的甲士,还有从客栈里退,正从后杀来的人。没有了居的地利,也不再有客房的掩护,弥音将直面所有甲士的包围和剿杀。他双臂一抖,扬起手刀,不等众甲士围拢,朝着着火的轿杀奔而去。二三十个甲士结阵阻拦,他怒吼连连,左冲右突,连杀了数个甲士,自也被砍伤多,终于接近了轿。轿周围有倒的轿夫,轿夫上还着箭。他当即箭在手,不顾好几柄同时砍来的刀,张弓引箭,用尽全力,朝韩侂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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